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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站在野猫溪副街的尾端八号院子外的空地上,往山坡下看,就可瞧见人从坡下窄小石阶走上来。这儿一些没贴危房纸条的住房,也是一副要垮的样子。垃圾倒下江边,堆成一座山,腐烂的烂菜叶烂菜帮,加上狗屎猫屎、各色塑料袋、碎玻璃、灰土旧衣物,臭气熏天。有个戴草帽的人背着篓子,专心地在垃圾中翻找易拉罐和玻璃瓶。一群群苍蝇乱飞在他脸上手上,他时不时地用手拍掉。

    我捂着鼻子,朝街上端走去。

    王眼镜穿着塑料拖鞋,站在石梯顶端,看着我说:

    “大作家,你也有不高兴的事呀,我以为你过得比我们这些人好。”她神态兴奋,像是喝醉酒似的。

    我最不愿意碰见的人,就是她,于是当没听到一样,走了过去。

    “你怕我,你妈也怕我,你妈死了,也怕我。”王眼镜继续说。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马上说:“臭妹崽,不要自以为是,你妈跟要饭的差不到哪里,晓得吗,我站在这儿看着她,真不知心里有多舒坦。”

    “人都走了,你歇歇吧。”我说。

    “真相,”王眼镜耳朵听偏了,她看见我开腔,就来劲了,“听着,臭妹崽,如果你不知自家真相,啷个可讲别人家真相,亏你还是个吃笔杆杆饭的人?方圆几十里,又不是我一人知道你妈喜欢去江边做喜气事呀。”

    她摆出以前街道主任的架势教训我,说得口沫飞溅。我转过身看到坡下垃圾堆那个戴草帽的人,那是一个弯了腰上了年纪的人,因为草帽遮住头发,看不到脸,穿了一件棕色绒衣,看不出性别。王眼镜是指母亲像那人一样在大白天拾垃圾?

    不可能。这个说法太伤害我了。王眼镜就是想伤害我,以此为快乐。她昨晚在六号院子大门前,恐怕就是想来侮辱母亲。

    不必把人想得那么可怕。王眼镜对我这个被她欺负了一生的对象的女儿,道点隐秘,想看我难过,煽阴风点火,趁火打劫,寻点街坊聊八卦的料罢了。若是如此,那她说的母亲的事就不太像是假,她说的关于真相的话就太绝了。

    王眼镜还在说个不停,我却没听,几乎三步并两步往家里走。

    2

    从六号院子坝子,延伸到石阶下的七号院子,全是清一色穿黄袈裟的和尚,坐在地上,大略有上百来人,他们面朝我母亲的灵柩诵经。

    山顶的雾突然消失无踪,天色一时变得粉红,人声淡去,屋檐上的麻雀也一动不动,可清晰地看见江两岸房子,跳跃为画中之物。

    仿佛是进入另一个世界,我小心地从一坡石阶边上走,有时得侧身经过和尚们,还得穿过看热闹的人。到达六号院子后,大肚猫忙把我叫到楼房走廊里,低声说:“六妹,气派大吧。”

    我反应很快,“该不是你的一条龙办丧?”

    “你说对了。”

    原来翦伯伯的儿子送来的红包里,附了短信,说里面的十万元是他作为母亲干儿子的一点孝心,但得给母亲请庙里和尚来做道场念经超度母亲亡灵。他安排好了狮子山慈云寺庙,只要我们打个电话通知个时间就行了。三哥收红包时只顾钱数字,未看到短信。整理账时才发现。他和五哥三嫂商量,又告诉大肚猫。大肚猫高兴极了,外人还以为他操办的丧事有眉有眼,说出来脸上多有光彩。

    二姐打破不过问治丧小组的事,说这样太奢华太张扬,六妹不在,若在,肯定不同意。翦家的钱定了规矩,没法用,丧事后,把钱还回去。

    大姐不以为然,认为有人大手笔出钱,为何不把丧事办得气派些?母亲在棺材里肯定高兴。

    小姐姐一会儿觉得二姐有理,一会儿认为大姐说得在情。小唐和二姐的小儿子去办理拿新房钥匙手续,走前他对小姐姐说,“犹豫什么?”

    小唐的话,他们不会信。几个人拿不了主意,就请幺舅决定。一向缺乏主心骨的幺舅听完缘由,当即点头称是。

    大肚猫说明天出殡,和尚做道场,只得今天。

    于是三哥打了电话,庙里管事说一直在等他的电话,马上就能来。慈云寺古庙在野猫溪轮渡口右前方临江的狮子山上,是中国唯一僧、尼共参的“十方丛林”,庙里珍藏了许多十分珍贵的宝物,还有一株从印度移植来的菩提树,“文革”时树曾枯死。没想到十多年后,菩提树又奇迹般地复活。来朝拜的人络绎不绝,香火很灵。

    难怪王眼镜会堵着我的路,说那些难听的话。她一定是看到穿黄袈裟的和尚们前来,不高兴才来对我讲那些话。

    我走到母亲灵柩前,跪下叩了三个头,请母亲原谅。母亲生前,在这世上受够了罪和苦,灵魂必然会比一般人难得到安宁。母亲的干儿子,知母亲胜过我们这些亲生儿女,我们就没想到请庙里的和尚来念经。

    大姐夫和一个头发做有波浪的女人一起上楼梯,他俩走得很亲近,引起了我注意。回来差不多一天了,我才第一次看到他,他是那种穿一件毫不起色的衣服,也有衣架子的中看男人,因为眼睛不好,添了副无边眼镜,更显得与众不同,相比大姐,看上去略为年轻一些,不像六十岁的样子。那女人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有点惊喜地朝我点头,我也向她点头。她穿得很讲究,项链手提包皮鞋都很漂亮,脸抹得很白,也扑了粉,模样不像中国人。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可是想不起来。

    我跟着他们也上了楼。二层楼三层楼全是人,四层也是,母亲的房子在五层,全是家人,都在窗口和走廊栏杆前看和尚念经。大姐夫把女人让进屋去,给她倒水,很是客气。

    “六妹,不认识了,我是春姐。小时我背你过老厂那匹山。”女人声音压得极低。

    我朝她伸出手,她双手握着我,我还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大姐夫说春姐在母亲的船厂运输班里做过,故此认识母亲。巧在春姐的妹妹是他的前妻,有一个日本母亲。1953年政府下令驱逐在重庆的日本人。春姐他们住在中学街,一共三姐妹,父亲原是个教书匠,一家子和日本母亲生离死别,三个小女孩和一个大男人拉着日本女人不放,不让公安人员带她走,人人看了都掉泪。1973年政府和日本恢复友好关系后,日本母亲要把三个女儿办出国,大姐夫那时与她的妹妹婚姻关系破裂,离婚了。可是两个姐姐一直与他关系不错。后来其中一个姐姐——春姐回国发展,在重庆城中心两路口开了一家日本料理。重庆人不喜欢日本调料,开一家倒一家,可春姐这家,经营得当,又增加一些重庆人喜欢的菜品,生意倒是跟得走。她听大姐夫讲,他的丈母娘去世,就赶来送丧,顺便想看看我。

    “六妹呀,小时你特别喜欢我,只要我一人背你,连你妈都不要。”春姐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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