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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永德十五年六月十五,平洲丰津县柳叶胡同。
小院西厢房,素洁的黄杨木板床上躺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女孩,她双手紧紧地按着下腹,双膝曲起,整个身体痛苦地弓成虾形,紧闭双眼,满额冷汗淋漓。
坐在床侧的一位年轻美妇急忙用手扣住了小姑娘的双唇,珠米般的小牙狠狠地咬在了妇人白皙的手背之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牙印,带着淡淡的血丝。
鲜血入唇,重又勾起了年幼孩童从身体深处涌起的强烈痛感。
小小的身体象是突然断弦崩断的弓,猛地向前一扑,伏在了妇人的腿上,一大口墨紫色的淤血喷吐而出,滴答落在了床榻边缘及暗沉的地板之上。
"云姐儿!",室内几乎同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本立在靠窗的书桌边,正皱着眉思忖着刚诊完的脉案,只是药方难以下笔。
待听到动静,他连忙抢身上前,又一次把住了小姑娘的脉门。
不一会儿,老大夫放下了小孩纤细的手腕,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近段时间,老大夫已目睹了县城里数个孩子因五月孩儿瘟而亡,但象眼前这个女孩不似生病反似中了致命剧毒一样的表征,他却是生平第一次见。
也许是原本就有秘毒使在了这孩子的身上,又恰恰好赶上疫病,就变得怪异了。老大夫看了下满脸戚容却不掩丽色的年轻妇人,心下一凛,怀疑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主人家也不过是旅经丰津的过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免招惹上不必要的是非。
没把握治病的老大夫主意拿定,暗打着眼色让身边跟着的药童赶紧收拾医箱,自个儿却持重老成地拈须,缓缓转身,低声地向病儿的娘亲道了声抱歉。
"要准备孩子的后事?",送走老大夫,转回身的美妇人口中喃喃复述,含泪的美目轻轻合起,然后又突然地一下睁开,透出一股子由内而外的坚定。
"朱妈妈,把那苦玄草拿来给云姐儿吃了吧!”
隔了不久,周曼云毫无知觉的小身体被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了起来,一只小匙带着几分犹豫递到了她苍白的嘴唇边。
一股冲呛的酸腥之味,仿若勾起周曼云身体里潜藏的一只饕餮小兽,连续几天没好好吃过药食的小曼云居然缓缓地张开了嘴,让药液顺当渗进了她的喉咙之中。
"苦玄有毒,本应慎用,但云儿病情如此,也只能行险了……",黑暗中,曼云隐隐听到女子清冽如冰的声音,陌生却透着久违的亲切。
苦玄草加热断生之后只是轻毒,气味刺激,回味苦涩,服后会让头部有短暂的眩晕,如饮酒过量。
而将我致死的剧毒,不知其名,其味甜香,待落到五脏牵连全身筋络,由内而外如同被烧蚀的痛,跟苦玄没有半点关系!
周曼云的意识虽然昏沉,但当年曾试过的苦玄草和致死剧毒的区别,却自然而然地浮上了她的脑海。
又喝下一口被送到嘴边的药汤,周曼云屈起手指使劲地抠着自个儿娇嫩的掌心,力图能获得一丁点儿清醒。
眼前斑驳的金星光影乱晃之中,是几张忽远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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