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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
徐妙文忽撩开帘子喊道:“云起你作死呀!送徒儿下车已是仁至义尽了,你还要目送她消失吗?”他强调了一下:“雨下得这么大!”
裴渠回了神,重新坐回车内,却吩咐石庆驾车回府。
“咦?”徐妙文一愣,“你不是要出门办事吗?如何这又回去了?”
裴渠不急不忙用帕子擦干脸上雨水,敷衍回道:“既然下了雨,也没兴致出去了。”
徐妙文冷哼一声:“你该不会是特意送那丫头一程罢?”他说着言语中有些酸溜溜的:“早知道便不给你牵这个线了,我如今真是越发讨厌她了,我可真是自作自受啊。”
“你素来如此。”裴渠话语也直白了起来,他自另一只袖袋中取了一卷帖子递给他:“你要的帖子。”
“啊呀,太好了!”徐妙文高兴接过观白的帖子,转瞬又想到南山那张欠撕的脸,忽说道:“我还不是很放心,我要再细查一查她的来历。”
裴渠轻蹙了眉头:“先前查过?”
“那是自然,若她有大问题,我也不会多嘴同你说了。”徐妙文接着道,“河东南氏,祖父曾是流外官,爹是个败家子,母亲是长安寻常商户家女子,据说品貌皆是不错,只是死得早。她眼下与乳母一道住,那乳母如今瞎了,她更是百般照顾很是孝顺,又与街坊邻里处得极好,一路问过去全是夸赞之辞,同一个坊里想娶她回去的小屁孩不在少数。”
徐妙文顿了顿:“按说是没什么好怀疑的,但今日她却说与观白有些交情,此事很蹊跷啊。你与观白相熟,倒不如问一问他,许可从中摸出些线索来。”
裴渠点点头。
徐妙文打了个哈欠,昨夜他被一群下作的洛阳蚊子嗡嗡嗡地纠缠了一夜,就没睡个囫囵觉,这会儿困了便自然而然挪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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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办完洛阳的事,火急火燎赶回长安已是余月最后一天,坊间弥漫着粽叶清香,满满是盛夏将至的气息。
她未及回家便先去了趟崔宅,三娘不在家中,崔校书倒是揪着个弘文馆士子在家下棋,老家伙与学生一来一往斗得很是热闹,看到南山来了,喜上眉梢:“南媒官又来与我家三娘说亲啦?”
南山早年间常问崔校书借书看,两人也算是相熟。崔老头做了一辈子的校书郎,旁人看着觉得没出息,他倒乐在其中,抄书编书很是自得。
南山在棋盘旁的席子上跪坐下来,知了声响个不停,空气里的粽叶香让人不由遐想粽子的美味。上回感受到那亲切的美味还是什么时候呢?十年前?十一年前?总之,是很久前的事了罢。
她深吸一口气,崔老头说:“粽子快煮好哩,吃一个再走罢。”
南山摇摇头,将封好的信取出来放在一旁:“有人想与三娘相上一面,特意让某转交这个,等三娘回来给她罢。”她四下看看:“三娘今日做什么去了?”
崔老头道:“又去城郊啦,她们那群小丫头,只会游玩作乐没个正形,哪像你这般懂事。”
“老师又赖皮!”对面的年轻士子毫不留情地戳他面皮。
“哎呀哎呀,我老啦,你就不能让让我。”崔老头继续耍赖皮,不肯挪子,学生也不肯,他索性不下了,喊住南山:“来来来,他不陪我下你陪我下。”
“某还有……”一个“事”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崔老头已是狡猾地按住那信封:“若不陪我下,这信我便不转交给三娘了,看你还如何说媒!”
南山实在没法,硬着头皮同那士子换了位置,与崔老头下起棋来。
下了一会儿,崔老头问:“不会是裴家七郎写来的罢?”
“正是。”南山道,“但那人似乎心眼复杂,某也看不透。不过三娘是个人物,比较起来某觉得三娘还要胜一筹。”
崔老头说:“哪里的话,三娘怎能比得过那种旷男,论心眼三娘肯定是要输的,何况那裴家旷男还长得格外好看,三娘喜欢皮相好的男人,到时候别见了走不动路咯!不行不行,我得与三娘说说,皮相好是没有用处的。”
南山问:“校书应是不少年未见那裴七郎了罢,怎能笃定他眼下还长得好看呢?指不定残咯。”
“也是,人总要从一片灿烂长成我这个样子。”他指指自己爬满了褶子的老脸,还不忘自夸:“伊昔红颜美少年啊!”
“老师好歹一把年纪了,自重啊自重!”旁边士子就差拍案了。
崔老头一瞪他:“怎么,你不会老呀,你老了比我还丑。”
南山忍住笑,磕磕绊绊陪着崔老头下完棋,最后盛情难却吃了一只粽子,闭坊的鼓声已然敲响。南山连忙擦擦手,笑道:“某这就告辞了,崔校书记得将信转交给三娘。”旁边年轻士子也起了身,与老师道别后,同南山一起出了门。
南山要赶在闭坊前回家,不由跑了起来,那年轻士子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嚷道:“哎呀南媒官如何跑得那么快!”
“不跑要露宿街头啦!”南山笑着继续往前跑,那士子便辛苦追。
这么跑了一路,好不容易回了坊,南山见那士子还跟在后头,便问:“郎君也住这坊?”
那士子点点头:“刚赁的屋子,与同年一块儿住。”
南山便不再多嘴,径直往家里去。
这时日头西下,已现晦色,南山拎着包袱走到家门口。小门小户,门皆是对坊内而开,很是安静。她开口唤了一声:“凤娘,我回来啦!”
那士子也朝里瞥了一眼,只见一中年妇人摸索着走了出来,略有些慌张地同南山道:“家、家里有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