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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别扭呢?
她突然生出玩笑心来,说道:“你对青玉脚步声很敏感嘛,是不是经常注意她?难道是因为见我们青玉生得可爱,所以有慕少艾之心?”
孔子知好色而慕少艾一句,也算是蒙学必读之文,元宝当然不可能没听说过。被明华容一打趣,他立即沉下脸来:“习武之人,听音辨位是基本功课!明大小姐还请勿要妄言!”
“啧,这就生气了,还是被说中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明华容笑眯眯地看着元宝,觉得他虽然长得过份阴柔漂亮,又有点小傲气,某方面来说性子却是非常认真老实,连这种玩笑都会不自。于男子而言,当真是十分难得。她原本是打趣玩笑,这下不禁认真思索起来:青玉和他,究竟有没有可能?
但元宝没有再给明华容继续玩笑机会,瞪了她一眼,运起身法迅速离开了屋子。相距不过几个呼吸功夫,青玉便推门进来,将食盒放桌上,呵着手说:“今晚这风怪大,奴婢刚刚过来时候突然又刮了一阵小风,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说话间,她见明华容不住打量自己,眼神颇为古怪,不禁有些发窘,道:“小姐怎么这样看奴婢,倒跟没见过似。”
“没什么,我只是想,你比我还大了几个月,翻过年去,实岁也该十六了。若放乡下,这年纪早该嫁人了。”
听到嫁人二字,青玉正端着菜碟子手腕立时一颤,差点将菜都打翻了。她定了定神,才有些慌乱地说道:“好端端,小姐怎么说起这个。是嫌奴婢服侍得不够周到么?”
青玉素来十分沉稳,做事利落,说话也是极老练,从来不曾似这般慌乱过,明华容便以为她是害羞了。对于青玉,她可舍不得像待元宝一样由着性子逗弄打趣,便笑了一笑,揭过话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偶然问一声罢了。你把东西放着就去歇息吧,否则明日可就起不来了。”
待青玉退下后,她喝了一碗清粥,果然觉得胃里暖暖舒服了许多,便将适才与周姨娘交谈那些思虑都收起,一层一层揭开包得十分细致锦袱,想看看姬祟云又给自己送了什么。
锦布包袱里是一个双层紫檀雕花小提盒,上一层里放赫然是满满一屉东珠。上次他冒冒失失拿过来那些海珠已是品相上等,这一次却堪称是极品,粒粒大小匀称,圆润莹泽,珠光盈盈,令人见之生喜。
明华容掬起一捧东珠,又任由它们自指间一一滑落。听着那清脆声响,她终于隐隐意识到,姬祟云待自己是否优渥得有些过份了,似这等品相东珠,海边珠民收成稍差年份,就连皇宫内也是摸不着。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中一阵惘然,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草草关上盛放东珠那一格,下意识又拉开了下面小屉,当看清里面事物后,她不禁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匣内放竟是一支黄铜织梭,孔眼极细,打磨光滑。明华容本来就熟悉这类事物,当下一眼认出,这应该是为了便于织造一种极之纤细丝线,才特地打造出这样子。
她将织梭拿手里掂了一掂,只觉份量形状都恰到好处,十分趁手。这时,她又发现织梭下面还有十几个锦缎小袋。取出一只打开一看,但见其中密密束着一扎金线,细微纤毫处,竟比发丝还细些。但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技艺,却又十分坚韧,绝不会一扯就断。
若单是这金线,虽是难得,倒也不算什么,但这只织梭却显然是比照着她手掌大小精心打造而成,比起外头统一制式梭子不知好用多少倍,显然送礼人是花费过心思。
自来送礼容易,送一份合乎主人心意礼物却是极难,若非看重之人,谁又愿意为之费心机。明华容垂眸看着匣子里东西,一时间只觉心绪翻涌,似乎有许多旧事浮出心头,但恍然间,心内又似乎是一片澄明,没有半分杂念。
她默默看了那些东西片刻,终轻轻叹息一声,吹熄烛火,合衣上床。
次日春,除了必须当差人不得不起来之外,明家阖府主子下人大都因昨晚熬夜熬得太狠,懒懒地赖床上不肯动弹。这时节本是走亲戚时候,但明家是这代才搬入帝京,这边并没什么亲戚。亲家白家又正闹僵了,再加上少了白氏张罗,老夫人与明守靖也不愿大节年下就去应付他们。而其余官场上人情往来,照例要等到初五之后。所以一时之间,虽是节庆,偌大明府竟是比平日还加安静些。
午后,陪老夫人用过午膳,待她歇中觉时,明华容便离开了翠葆院,往周姨娘居处走去。彼时因正月里闺阁不得动针线,周姨娘便听个识字丫鬟诵念经书。听报说明华容来了,她眼中掠过一抹喜色,面上却是堆起几分有些僵硬笑意,迎出门外。
此次造访,明华容早有预备。两下寒喧几句,也不提生母之事,只一力邀她往自己居处走走,趁寒梅未落之际玩赏一番。周姨娘推辞了两句不成,便跟着过去了。
经过中庭时,明华容意外地看到明卓然竟与明檀海走一处,正向二门方向走去。远远打量两人神情,明卓然对明檀海还十分亲热,有说有笑,显然颇有交情,并非一般面子情可比。
走一旁周姨娘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轻声说道:“昨晚卓哥儿约了檀哥儿今日一道出去游玩呢,看来现是正要出门了。”
游玩么,明卓然居然能同明檀海谈得拢?
前世她曾无意撞见明檀海私下用钝刀去割一个小厮胳膊,那兴奋扭曲表情令她至今记忆犹,打那时候起她便非常讨厌这个表面规规矩矩,实则心态很不正常堂弟。而明卓然虽然尚自年少,却是因袭了明守靖刻板规矩。他怎么会与明檀海这种人交好呢?莫非,明檀海他面前隐藏了自己狠戾刻毒一面?可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初见那天她明显感受到了此人敌意仇视,事后她细细分析,觉得这敌意很有可能是针对二房人而来。因为前他们并未见过,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宿怨。但若是如此,那他还接近明卓然做什么呢?
明华容心中转过几个疑问,面上分毫不露,只殷勤地招呼着周姨娘。待步入梅林,与丫鬟们拉开一定距离后,她才故作谨慎地问道:“姨娘,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娘过世后家里是怎样情形么?”
见她终于问起暗笑,周姨娘心中一喜,素来呆滞面孔上却露出几分叹息:“那时老爷刚置办了第一所宅子,也就是现位于城西空置旧宅。下人都未找齐,屋子也还没打理好,乱糟糟。幸好老爷同僚热心,借了几个知事管家和婆子过来,协助着大房林夫人一道料理家事,老爷又跑前跑后帮了许多忙,总算才让你娘风风光光安葬了。”
明华容点了点头,叹道:“我记得以前你曾说过,娘亲这一辈子都忙碌操劳,还未享上半日清福就……但能得老爷如此上心操办,想必她天之灵也能宽慰一二分。可我不明白,老爷既对娘亲后事如此郑重,显然十分看重娘亲,那为何之后不过一个月功夫,又另迎娶了白家小姐为妻?”</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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