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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薛半仙的指点,过后两天便是动土的黄道吉日,昭阗便选择了后天。
破墙凿壁算不上多大的工程,由黄脸婆在跟前照应着,昭阗一个人就足够了。工程是午时开始启动的,到申时,主体工程基本结束,剩下的如:喂砖缝、扫泥巴之类的小活儿就不在话下了。
这阵子,昭阗坐在矮凳子上,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喝一口黄脸婆递过来的凉开水,望一眼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心里美滋滋的。他的目光不由得从小西门转移到西门以外的世界,他仿佛第一次感觉到墙外的世界居然是这么美:一条曲折悠长的围村小溪从门前流过,溪水汪然一碧,清澈见底;溪流两旁,弱柳阴阴,白杨灿灿;小溪往南与断肠河交接处,有一拱小石桥;小石桥往西,在大路与断肠河交叉处又有一拱较大的小石桥;大路西侧,便是疏密有致的小树林了。一眼望去,在这片宽敞的地面上,水域相连,道路相通,佳木繁阴。好一幅“小桥流水人家”风景图啊!
他被这幅美丽的图画沉迷了一阵子,耳畔不由得响起了宋人诗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只恨自己发现得太晚,要不是薛半仙拨云见日,他还不知道要在迷途中徘徊几许!想到此,他不禁又对半仙赞叹起来:高人就是高人,咱不服不行!
他正在暗自赞叹,却猛然发现小树林里有一个人影稍一晃动,又急忙缩了回去。
黄脸婆眼尖,一眼便看见那是机枪。
机枪刚刚从地头上拾了一抱麦穗,想趁半晌里村口无人,偷偷携入家中,不料刚要出树林,就被黄脸婆远远地给盯上了,她一时惊慌得进退两难。
“三奶奶,还藏个啥呀?我早就看见你了。”黄脸婆扯着聒耳躁心的公鸭嗓子,冲着小树林里喊道。
昭阗立即斥责她多事,她却不以为然。
机枪一看事已败露,不便再隐藏,只好羞红着脸扭捏地从树林深处冒了出来。她把那束麦穗裹得紧紧的,甚至要用那件稀布白褂罩住一部分,宁愿自己袒露着半张肥厚的白肚皮。
“三奶奶,瞧您吓得,我们又不是大队干部,你害怕啥呀?”黄脸婆又一次嘲弄道。
“小孩他娘,我正想到地头上去看看,却看见路上散了这么多麦穗,觉得怪可惜了的,就把它拾了回来,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机枪胆怯地央求道。
“三奶奶,瞧您说的,您也不打听打听,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就您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妈子,我可怜还可怜不过来呢,还能跟您过不去吗?”黄脸婆自我夸耀道。
机枪听了,感激涕零:“小孩他娘,你真是好人哪,算我平时没看走眼,那我可就放心了。”她还想说什么,但一看怀抱里的东西,立刻又紧张起来。她不敢多耽搁,又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才缩头缩脑地潜回家里。
昭阗他们继续干剩下的活儿,看来在天黑之前收工是不成问题的。
“咕噜”“咕噜”一辆由三头大黄牛拉着的装有两人多高麦子的大车颤颤悠悠地自北向南而来,赶车的老汉只管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把持好手里的牛,不敢左顾右看稍有分心,因为眼前的这段路一向坑坑洼洼,十分难走,每年都会有几辆拉麦子的大车在这里翻车;坐在麦子最上层的压车壮汉虽然哼唱着小曲,故意给人一种悠闲自得的感觉,但骨子里却吓得要命,从他不断走调的曲子中就可以得出判断。
大车过处,细小的麦穗星星点点地散落在路旁。一群孩子乌呀呀赶来,抢着去捡路旁的麦穗,有胆大的孩子趁压车人不备,还冲过去疯狂地撕拽车上的麦穗。
“干什么干什么?好哇,你们胆子也太大啦!竟然都偷上了。”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妙龄女子忽然在他们的背后出现。
也许这群孩子还没有读过“螳螂捕蝉”的故事,一听见后面有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人,于是撒腿就跑。
妙龄女子虽然没有去追赶,但仍不肯放过他们。她冲着他们的背影喊:“跑什么跑?你们以为跑了就完事儿了?你们都给我听着,如果谁敢把麦穗拿回家去一根,我马上就让他的家长到大队部去。”
孩子们听了,马上把麦穗扔在地上,却拼命地往家奔跑。
“你们都给我站住!”妙龄女子瞪大眼睛,再次向他们发出命令。
孩子们果然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了路旁。
她倒剪着手,慢步走过去,指着地上的麦穗道:“把你们扔掉的麦穗都给我一根一根地捡起来,然后送到生产队的麦场里去。”见他们一个个还在傻愣着,她忽然发怒起来:“你们都听见了没有?还不赶快给我捡起来?”
孩子们只好蹲下去,把刚扔掉的麦穗一根一根地捡起来,然后默默地朝麦场方向走去。
她站在旁边,亲眼看着他们做完这一切,才掏出手绢,擦擦额上的汗。这时,她的眉宇间露出了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
大路上的这一幕被溪流那边的昭阗两口子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仿佛看电影一样,人家已经谢幕了,昭阗还傻忽忽地站在那里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切。他每次看到她,都好像第一次见到一样,总要带着各种妄念从头到脚地欣赏一遍:他想在夏日的乌云下避避暑气,又倏忽被池塘里的红莲迷住了眼睛;他刚俯下身去栖息在两峰之间,又忽然觉得溪流深处是洗澡的好地方;他在两柱之间荡了一阵秋千,转瞬工夫就变成了地下的王八
他的眼睛始终不愿意从她的身上离开,生怕一离开就再也贴不上去了。刚才是从上到下,现在却是从下到上,眼睛想再走一遍,可是刚走到两腿交接处,就再也走不动了。
同样是在看,黄脸婆的感觉跟他完全不同:这狐狸精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在散发着一股骚味。多看她一眼,眼睛甚至就会生出毛病。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竟然就没人敢要,如果是干净的,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昭阗的目光这阵子被她的两条腿夹得死死的,想拔都拔不出来了;黄脸婆却早已将目光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丈夫的脸上。就在女子转身的那一刹那,昭阗的目光破碎了,嘴唇却在蠕动着:“翠”“莲”字还没有滑出口,黄脸婆又多嘴了:“翠啥翠呀?你看她干啥?她有啥好看的?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却没人敢要。不好好地呆在一边,到处浪荡,正经事儿干不了,专会跟小孩子耍威风,瞧她那骚样!”
这话本来是在他们两口子之间说的,可是黄脸婆历来说话的声音容易失控,这话却一字一句原原板板地被冯翠莲听进了耳朵里。她本来想,忍了算了,反正黄脸婆也是个人人瞧不起的泼妇。但又一想,不行,就这样便宜了她,没准儿她过后还会变本加厉。如果那样的话,今后的工作还怎么做?我这个妇联主任今后还怎么当?于是她涨红着脸半严肃半玩笑地朝那边问道:“嫂子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咋啦?我跟自己的老头子说话,你还吃醋呀?”黄脸婆夹枪带棒地说。
“翠莲,别生气,她说话就是这样,很不讨人喜欢,其实心里没什么。”昭阗满脸堆笑地赔礼道,然后又重重地踢了老婆一脚“还不老老实实地干你的活!”
“黄淑花,请你放尊重点儿。”冯翠莲根本就不看他一眼,仍把矛头直接对准黄脸婆。
“我有什么不尊重的?总不能像孩子那样尊重你吧?”黄脸婆嘲弄道。
“刚才你们都看见了,那群孩子在偷车上的麦子,我只是制止了一下,难道我做错了吗?”冯翠莲仍然想占据上风。
“你可以制止孩子,你还想制止其他人吗?”黄脸婆仍然不服气。
“还不闭上你的臭嘴!”昭阗立即呵斥道,然后又向着冯翠莲“别理她,她信口胡言。”
“黄淑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冯翠莲偏不理他,仍旧向黄脸婆发问。
“我一个婆娘家能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别冲着我,找硬茬儿凶去。”黄脸婆恶狠狠地说。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要不,你别干了,给我滚回家去,惹是生非!”昭阗大怒道。
黄脸婆一赌气,真的走了。
冯翠莲觉得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不说吧?总觉得刚才的话太噎人,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决定还是送上一句:“告诉你吧,别管是谁,他只要敢动集体的东西,我就决不会放过他。”说完,头一摔,倒剪着手往南走了。
黄脸婆一看冯翠莲走了,于是又转了回来,她要亲眼看看冯翠莲究竟要干什么去。
再说冯翠莲本来的任务是在各个路口查看一下有没有偷盗行为,结果果然发现几个孩子的不端。他及时阻止了这种不良行为,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你黄脸婆中的是哪门子的邪呀?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冯翠莲对别的话都可以不挂在心上,惟独对“老大不小了”、“没人要”之类的话不能容忍。越是这样,这些话就越是像蛀虫一样直往她的脑门子里钻。是啊,人言可畏啊!她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至今没有着落,再想想经常在街上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她真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痛哭一场。现在,她哪里都不想去了,她甚至后悔刚才不该对孩子们那样无情。她想回到家里睡上一觉,又一想还要从黄脸婆的跟前经过,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忽然听到机枪在家里咳嗽了两声,马上又记起了这老太太以前说过的事儿,于是她决定进去坐会儿。
机枪家的大门白天里总是敞开着的,因为她既不需要防备小偷,也很少接待串门子的邻人。白天黑夜,她家都是清净的。她也养了一条狗,那是专门用于阻击别人家的狗前来袭扰的,因为邻居家的狗经常会潜入她家偷吃东西,为此她吃过不少苦头。
翠莲觉得自己是个姑娘家,另外机枪又是她家的常客,走进这道大门不会有什么避讳的,于是她连个招呼不打就一头进去了。
谁知这回机枪敏感得很,她听到狗叫声,知道有人进院子了,便“嘭”的一声把堂屋门关得死死的。翠莲有点儿纳闷,这老太太平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呀?今儿是怎么了?找汉子了?不会的,她那么大岁数了,怎能干那种损事儿,再说了,这老太太早年也没听说过有这方面的绯闻。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于是她冲着里面喊:
“三奶奶,你还关什么门啊?不想让我进来吗?我是小莲呀。”
“哦,原来是妮啊!你等等,我换件衣服。”
“还换什么衣服呀?我又不是来走亲戚的。”
“那好,我这就给你开门。”机枪说完,又磨蹭了一阵子,才把门打开。
翠莲看到她时,她仍旧光着上身,裤腰上还沾着一头麦穗。
翠莲看看她这身装束,再想想刚才从屋里发出的声音,一下子全明白了,不过,她并不想点破。
“妮呀,快进来坐吧。你看,我这屋里乱糟糟的,你不会笑话我吧?你等等,我给你烧水去。”机枪今天表现得比过去任何时候更显得热情。
“别再忙活了,我坐坐就走了。”
“那就太委屈你了。”
“三奶奶,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起来了?我又不是外人。”说着,翠莲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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