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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更事,毕竟不成熟,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顺地在你身边陪着你,所以,脑袋一热,就干了蠢事。这会儿我也算事业有成,底气也足了,所以,就算这件事太恬不知耻,但我还是想说,温寒,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说得真诚,眼底的神色诚挚无二,带了祈求哀怨的意味。两个相爱过的人因为一些误会分开,重聚之时肯定少不了感慨万千抑或旧情复燃,但是她心底已经有了别人,再见时就只剩了物是人非的喟叹。

    “霍瑾轩,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坦诚相告,我们俩不可能了。你觉得这五年的感情还留着给你飞黄腾达,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五年,说矫情点,足够我脱胎换骨了!我为你吃过苦,受过罪,渐渐认识到了自己当年的天真可笑,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因为你,或者是五年前的感情继续折磨自己,因为现在有了心疼我的人,也有了值得我心疼的人,我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和事白白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霍瑾轩听得心口沉闷憋涨,记忆中的她一直是娇俏可爱的,虽然性格娇纵,对他却是毫无芥蒂地依赖和爱慕,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冷漠决绝。她的言语间并没有对过往的纠结,眼中俱是看开想通之后的淡然,他心口直直地往下坠,绝望地想着,或许,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是邹亦时?”他明知故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嗯。”温寒单手托腮,眼神悠悠地落向窗外,“他待我真心,又有成熟男人的气度,最大限度地尊重我,爱护我,从来不发脾气,遇事理智冷静,考虑周全细致,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

    她嘴角的笑意沉静温婉,眼底是浓稠得化不开的爱意。她果然成熟了,蜕变得知性优雅、温润无声,所有的棱角都变得圆滑,整个人散发着恬静淡然的光芒。

    他能给她的只有飞扬跋扈,而邹亦时能给她的却是成熟温婉,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差距。

    “他既然待你好,又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扔在公寓里不闻不问?他知道有我的存在,还不是照样对你有了顾忌?男人都是这样,占有欲极强,最受不了这样的事,尤其是他那种自大狂妄的人,怎么能接受得了你有一段忘不了的过去?”霍瑾轩觉得自己被逼得急了,有些口不择言,但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

    温寒扭头看着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凌厉,不过转而又变得若无其事,她轻声开口,声音坚定:“你又怎么知道他是不闻不问?难怪他突然让我搬离,看来是你的功劳!霍瑾轩,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绝无可能了,你千万别干那些让我瞧不起的窝囊事!”

    霍瑾轩还欲争辩,温寒已经不耐烦地起身准备走人。她拎着湿漉漉的雨伞往外走,霍瑾轩小跑着追上来,伸手接过她手上的伞:“外面雨下得这么大,我送你回去吧!”

    温寒回头瞪他,眼尾上挑,一双美目中映着他落寞的神情,她眸光流转,却没有一丝同情:“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你身体不好,一淋雨就容易感冒,还是我送你吧。”霍瑾轩话音未落,温寒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了毛:“霍瑾轩,我警告你,不要再拿过去的事情恶心我,我为你受了那么多罪,你心疼我感冒,未免太多余!”

    “温寒,你不要这么激动。”霍瑾轩苦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既然心意已决,我再死乞白赖也没什么意思,你放心,就算我再放不下你也绝不会再骚扰你。”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瓢泼大雨砸在地上的碎响不绝于耳,霍瑾轩的话隐在雨声里,变得几不可闻,温寒拿着伞在地上磕了磕,看着地上的一小摊水渍,又补了一句:“还有邹亦时,你也不要去招惹。”

    “我知道。”霍瑾轩僵硬地勾了勾嘴角,“走吧,我送你,就当是出于绅士风度,没别的意思。”

    “好吧,送我到楼下就行。”温寒看着窗外的雨,权衡半天,还是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窗外的雨点越来越密集,渐渐地看不清外头的人影,李副官看着身边的人,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邹上尉,我们走吗?温大夫他们已经走了。”

    邹亦时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眼底笼了一层薄薄的雾霭,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既没有狂风骤雨般的怒火,也没有天寒地冻似的阴翳,不喜不怒,只字不言。

    李副官看得久了,觉得这人似乎连气都不喘了,丢了生气似的,当下也忘了害怕,一踩油门,车子蹭蹭地蹿出去,驶离了这糟心的

    地方。

    最先发现邹亦时不正常的,除了李副官,还有张荣华,作为他的好友,张荣华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这天,邹亦时照例约他去酒吧,张荣华在心里直犯嘀咕,按理说,借酒浇愁这样的事儿只有像他这样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才俊才做得出来,不为别的,就为给自己两段感情之间打个分隔符,但是这事儿放在铁面无情的邹亦时身上,怎么想都惊悚异常。

    两人进了包厢,邹亦时开了一瓶人头马,张荣华直乐道:“开一瓶82年的拉菲,多喜庆!”邹亦时抬眼看他,眼底阴冷,嘶嘶地冒着寒气,张荣华生生地把话头咽回去,明哲保身地选择闭嘴。

    邹亦时来这销金窟里就只是闷头喝酒,虽然钱是他出的,但张荣华还是觉得肉疼,想着不能白白地浪费这大把的银子,于是他把陪酒的、陪唱的、捏腿捶肩的叫了一屋子,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点。

    几个姑娘进来后,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邹亦时看,他这种又帅又拽的性子最讨人喜欢。张荣华气不过,捏着一姑娘的小脸儿哼哼唧唧地骂:“别瞧了,眼珠子要掉地上了,那是个活死人,不开男女这一窍,你那媚眼就是砸他脸上,他都不会正眼瞧的,省省吧!”

    这姑娘收回了眼神,但面上还是灿如桃花,含羞带怯。

    不多时,荷尔蒙的气息就已经悄然弥漫,邹亦时心里烦躁,这里被张荣华折腾得乌烟瘴气的,他扔了酒瓶,起身离开。

    出了酒吧,迎着冷风,邹亦时感觉整个人都在放空,心底压抑的思念汹涌而出,再也无法熟视无睹,他按了按胸口,径直下楼,打车直奔温寒的公寓而去。

    当初和霍瑾轩谈条件时,他其实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自若,他表现得满不在乎,只不过是不想落了下乘,白白地给霍瑾轩看了笑话。他心知欲盖弥彰,可还是硬着头皮掩饰自己心底巨大的落差,不得不承认,霍瑾轩最后那句话像是一柄利刃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胸口,让他所有的骄傲都摔得支离破碎。

    他自恃高傲,狂放不羁,目中无人,所有经手的事他都有十足的把握,从来都只有别人揣度他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他理所应当地偏偏求而不得。

    在她面前,他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可是即便如此仍旧抵不过霍瑾轩与她那年少青涩的初恋,他不怕放低身段去追求她,却受不了她心有所属,他还要强人所难。

    起初他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自己那样的真心或许会打动温寒,在过去与现在之间会选择他。但是那个雨天,他却亲眼看着她和霍瑾轩言笑晏晏地在一起聊天,她的目光温婉,融化了窗外的湿寒,而他从未见过她这样温暖的眼神。

    车停在了她楼下,他却带了丝近乡情怯的忐忑,他下了车,点了支烟,在烟雾朦胧中看着从她屋子里透出的昏黄的光。

    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按时吃药,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偶尔想起他。

    他在楼下站了一夜,抽掉一整包烟。天悠悠地转亮,灰蒙蒙的颜色和他周遭的烟雾融为一色。早上霍瑾轩上了楼,一直没有下来,邹亦时的心像是掉进了无底洞,无边无际地往下坠,他终究没有办法去见她一面,她要是和霍瑾轩复合了,他是第一个不祝福他们的人。

    邹上尉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晚上,等他回来之后,李副官发现人越发地不对劲了,面如冰霜,眼底冰封一片,隔着厚厚的一层冰,不辨喜怒。不像往常,虽然他不苟言笑,但是好歹发火的时候整个人还是生动的,这会儿看着,倒像是冰雕的模子,除了阴恻恻的,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好久没看到邹亦时身边的温大夫了,这么想来,或许根源就在此了。

    “最近灾民怎么样?治疗到哪个阶段了?”邹亦时一扫而过上头派下来让他去演练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李副官。

    李副官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心想这身上的伤不耗人,心上的伤才耗人,没几天,这人就憔悴成这样了。

    “都安顿好了,后续的资金也跟上了。”这么一想,李副官又有点心理不平衡,“邹上尉,那个叫霍总的不是答应给我们赞助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自掏腰包出这个钱,就算……”就算你有钱,但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不用,就当我捐助了。”邹亦时面无表情地接话,语气稀松平常,好像这不是动辄几十万的买卖,而是吃饭喝水上下牙一磕那般简单。

    他这么一说,李副官也不敢说什么,不过趁着邹亦时终于开口说话,他顺着杆往上爬:“哦,对了,这么长时间不见温大夫了,她调回去了?”

    他话音刚落,邹亦时就抬头看着他,眼底的冰霜裂开,里边的深邃暗沉暴露出来,散发着瘆人的寒意。李副官一愣,只觉得后脊背嗖嗖地蹿上来一股寒意,汗毛倒竖,邹上尉死寂了许久的表情突然有了丝变化,看来真是因温大夫而起,只是他可不敢继续捋他逆鳞,连连点头,慌忙退了出去。

    邹亦时把自己投身到演练当中,甚至刻意地让自己忙起来,只有这样他才无暇顾及其他,也就不会去想他爱的人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而对于他的变化毫不知情的温寒,却依旧在傻傻地等着他主动来找自己。

    霍瑾轩还是时不时地来骚扰她,某天一大早的就来敲她的门,她混混沌沌地去开门,从猫眼里看到是他,脑袋瞬间清明,二话没说,扭头就走,她心安理得地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之后才发现他还在门外站着,门神一样一动不动,她叉着腰在门边和他对视,左思右想,觉得这样隔门相望的做法太矫情,倒不如请进来,和他利利索索把话说清楚了。

    她给他端茶倒水,礼数做得周全,她越这样,霍瑾轩的脸色越难看,最后实在受不了,尴尬地说明了来意:“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可是也不用把我当洪水猛兽看待,我说不骚扰你,就一定不会骚扰你,只要你过得幸福,我就知足了。”

    温寒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话:“有什么事电话不能说吗,你这样老往我家里跑,给邹亦时撞见了,我怎么交代?”

    且不说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退一步讲,他有这个想法,邹亦时那么忙,又怎么会恰好撞见?无非是她在乎邹亦时的想法,所以旁人在她眼里就都成了阻碍。

    “这事儿得当面说。我和邹亦时谈了救灾的事,我们公司赞助了一笔费用,不过因为私人的关系,邹上尉有点硌硬,就没收这个钱,但是一码归一码,公私分明,这个钱还是得给医院,他既然不要,就只能麻烦你捎给他。”

    霍瑾轩说清了来意,温寒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半晌才说:“他既然不要,那我更不能当这过路财神,邹亦时不差这点钱。”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邹亦时如出一辙,带着点傲慢,很是不屑一顾。霍瑾轩了然,点了点头,放凉的茶水也没有喝,起身离开了。

    不知不觉温寒已经在公寓里待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邹亦时能来找她,那种浸入骨血的思念折磨得她夜不能寐,好几次把兰素吓得还以为她又病发了,吵着闹着要来看她。

    兰素对她的事总是格外地执著上心,听说她又睡不着,休息的时候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温寒难得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桌家常菜,很有洗手做羹汤的妇人味道,对比之前不食烟火的清冷疏离,这个样子更让人觉得温暖自然。

    兰素欣慰,心里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心结解开了,才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温寒厨艺不精,但饭菜还算爽脆下饭,两人边吃边聊,问到她失眠的原因时,兰素满脸担忧,温寒却失笑出声:“是心病。”

    兰素饭也吃不下去了,越发害怕:“怎么了?又厉害了?上次邹上尉给我说你的情况,我还觉得你恢复得挺好的,可比之前你自己一个人瞎对付要强多了!”

    “不是抑郁症。”温寒摇摇头,眼底的光芒变得幸福满足,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柔软,“是因为我喜欢上了邹亦时,最近一直见不到他,思念成疾。”

    她向来冷漠,性子好转之后也不见半点揉捏作态,反倒是落落大方,自然得体,原本矫情的话让她这么说出来,只觉得诚恳真挚,让人感动。

    “吓我一跳。”兰素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既然想他,就去见他啊,很简单的事,还非要弄到睡不着觉的地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我很冷漠,可能是顾忌我之前的一段感情,所以我也不敢主动找他,想等他不生气了来找我的时候,我再和他解释。”

    “哎哟喂,傻姑娘,感情的事不是欠债还钱,死等着债主上门来要。他不来找你,你去找他啊!”

    温寒原本就不是矫揉造作的人,认清自己的内心后也不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经兰素这么一点拨,她心里有了主意,神色坚定地说道:“那好,既然这样,我就过去找他吧!”

    “小两口有误会,床头吵架床尾和,什么事儿都说清楚了,冷战最不可取,吵也得趁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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