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名临考大学生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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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895年的这一年里发生了一些互相有关系的事情，这些事情让福尔摩斯和我在一个很有名的大学城里面住了几个礼拜，下面我要讲的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虽然不是什么很重大的事情，但很有教育意义。不过为了让那些使人不愉快的流言自行消失，而不让看到这篇文章的人找出事情具体发生在哪个学院，以及是谁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在记录的时候会尽量避免用一些容易引发别人揣测的语句，只是客观小心地回忆一下事情本身，用这个故事来证明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具有怎样非凡的气质。
那时，我们俩住在一幢图书馆附近有家具的出租屋里，而福尔摩斯当时正在对英国早期的宪章进行深入的研究，并且他进行得很不错，也许有一天会成为我记录的题目。某天晚上，我们的老朋友希尔顿·索姆兹先生过来做客，索姆兹先生是圣路加学院的导师兼讲师。他高大而沉默，情绪却很容易激动紧张起来。我明白他一向情绪不够稳定，而现在他显得特别的激动，几乎都没办法控制自己了，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同一般的事情。
他说：“福尔摩斯先生，请你给我一两个小时的宝贵时间，刚刚在圣路加学院发生了一件非常让人痛心的事情，正好我知道你在城里，不然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福尔摩斯回答说：“现在我很忙，不希望被打扰，我看你最好还是请求警察先生的帮助！”
索姆兹先生说：“不，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这种事情可不能惊动警察，如果交到了官方手里，就没办法挽回了！因为这件事情很可能有损学院的声誉，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外人知道。我知道您非常厉害，而且守口如瓶，所以只能请您来帮忙。福尔摩斯先生，我真的恳求您能发挥您的能力！”
离开了贝克街的舒适环境后，我朋友的脾气就变得比较差。一旦离开他的报纸摘贴本和化学药剂，以及杂乱的卧室，他就会十分不舒服。现在他无奈地耸耸肩，看来是同意了。我们的客人就赶紧把事情叙述一遍，说的时候情绪还是显得很激动。
福尔摩斯先生，明天是我们学院福兹求奖学金考试的首试，而作为主考人之一，我主考的科目是希腊语，试卷上的第一道题目是一大段学生不熟悉的希腊文翻译，要求翻译成英语。这一段早就印好在试卷上了，不过要是学生提前知道这段希腊语，考试的时候就占了便宜，所以对于试卷的保密问题，我非常注意。
今天下午3点钟的时候，印刷厂送过来了试卷的样张，第一题是要求翻译修昔底斯作品中的一节，我认真地校对了清样，因为原文要求必须非常准确。到4点30的时候，我还没有校对完，可事先我已经答应了一个朋友去他家喝茶，所以我把试卷清样放在桌子上就走了，来回一共只用了30分钟多一点儿的时间。
我们学院都是双重房门，里门包裹着绿色台布，外门是橡木做的。当我回来时，非常吃惊地看到外门上插了一把钥匙。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走的时候忘记拔了，但是我一摸口袋，发现钥匙还在里面。于是我明白了，另一把钥匙在我的仆人班尼斯特手里，他替我收拾房子已经10年了，绝对老实可靠，这钥匙肯定是他的，我猜想着，他一定进去过房间，来看我是不是要出去喝茶，然后他出门的时候忘记带走钥匙了。他一定是我刚走几分钟的时候过来的，平时这样的事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是在今天，后果却非常严重。
我一进去，看到我的桌子，马上就知道有人翻了这些试卷。清样是印在三张长形条纸上的，原先我都放在一起，而现在一张在地板上，一张在窗户旁的桌子上，最后一张还在原处。
福尔摩斯渐渐有了兴趣，他说：“这么说在地板上的是第一张试卷，窗旁桌子上的是第二张，而原地不动的是第三张！”
“福尔摩斯先生，你太让我吃惊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请你继续讲这件有意思的事情吧！”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班尼斯特做的，做这种事实在不能原谅。他却很诚恳地说不是他，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还有一个解释，也许有人经过看见钥匙插在门上，也知道我不在房里，就进来偷看考卷。这次奖学金金额很高，有一大笔钱，所以也许有可耻的人想冒险偷看试卷以便赢得奖学金。
这件事情发生后，班尼斯特非常不安，在发现试卷一定是被人看过之后，他几乎快昏过去了。我给了他一点儿白兰地，然后他瘫坐在椅子上，我开始检查整个房间，除了试卷被弄皱外，我迅速找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留下的其他线索。靠窗的那个桌子上面还有削铅笔留下的碎木屑，还有一截碎铅笔芯的头儿。看得出来，这个作弊者慌张地抄着试题，以至于把铅笔尖都弄断了，不得不重新削一下。
这个案子让福尔摩斯逐渐有了浓厚的兴趣，他的心情也随着好了点儿。他夸道：“你说得很好！恭喜你，很有破案的希望啊！”
索姆兹先生还说：“还有其他的痕迹，我新的写字台，桌面是好看的红皮做的。我和班尼斯特都确认，桌面很平滑，没有污点。可是现在我看到桌面上有很明显的刀的痕迹，大概有3英寸长，不是什么东西擦一下留下来的，绝对是刀痕。我还在桌子上面看到一个黑色的小泥球，好像是个面粉球。球上还有些斑点，也许是锯末。我敢说这些印记都是那个弄乱了试题的家伙留下的，但是没有足迹或者其他的证据来揪出这个人。我正着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您还在这边，就直接过来求您帮忙了！福尔摩斯先生，请您一定帮帮我，现在您也应该明白了我的困境，要么马上抓住这个人，要么只能推迟考试，等待重新印出新的试题。不过，这个肯定需要向学生声明，更换试题不仅会引起谣言，还会损害本学院的名声，更加会影响到我们大学的名声，所以我非常希望能够悄悄地小心地把这个问题给解决掉！”
“我很乐意来帮您这个忙，我愿意尽量说出我的意见！”福尔摩斯站起来穿上了大衣，“这个案件很有趣，请问你拿到试卷以后有人来过你的房间吗？”
“有一个，叫做道拉特·芮斯，他是一个印度学生，跟我住在同一栋大楼里面，他过来问我考试的方式。”
“他来找你就只是为了这个事情吗？”
“是这样的。”
“那么当时试卷在你桌子上面吗？”
“没错，不过那时应该是卷好了的。”
“有没有可能看出那是试卷的清样？”
“有这个可能。”
“当时你房间内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了。”
“还有谁知道清样要送到你那里？”
“除了那个印刷工人，就没人知道了。”
“班尼斯特知道不知道？”
“他绝对不知道，谁都不知道。”
“现在班尼斯特在哪里？”
“他觉得不舒服，瘫坐在椅子上，我第一时间就急着赶来找您了！”
“现在你的房门还开着吗？”
“现在我已经把试卷都锁好了。”
“那么索姆兹先生，可不可以这样说，弄乱试卷的人只是偶然经过，之前其实并不知道你把试卷的清样放在桌子上了？”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福尔摩斯高深莫测地微微笑了一下。
他对我说：“那么我们就过去看看吧，华生。虽然这不是你的专业，这不是生理问题而是心理问题，而且只要你愿意，就一起过去吧！索姆兹先生，我们都听你的。”
索姆兹先生的起居室对着这座学院的庭园，园子里的地上遍布苔藓。这个屋子的窗户大而低，上面镶着花窗棂，在一扇哥特式拱门的后面有一架石梯，看起来是很长时间没用过而损坏了的。索姆兹先生的房子在第一层，另外有3个大学生分别住在一层楼，到那里的时候天色已暗，福尔摩斯停下看了看窗户，接着他走近窗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满腹学问的当事人说：“这个人绝对是从大门进去的，因为除了这扇窗户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入口了。”
福尔摩斯看了眼索姆兹先生，奇怪地微笑了一下，说：“那么，如果在这里搞不清状况，我们就进去吧！”
这位导师把门打开，领我们进了他的房间。到门口的时候，福尔摩斯对地毯进行了检查。
他说道：“我觉得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线索了。天气很干燥，线索难寻，你的那位仆人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说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是哪一把呢？”
“就是靠近窗口的那把！”
“是吗？就是这个小桌子旁的？你现在进来吧，我已经检查完了地毯。现在再看这个桌子，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已经清楚了。这个人进了房间，从房间中间的这张小桌子上面一页页地拿起试卷，拿到了窗口旁的桌子上面，这样方便观察如果有人从庭园那边过来，他可以马上逃跑。”
索姆兹先生说：“若是这样，他就跑不了，我会经常从旁门那边过来。”
“那非常好！但不管怎么讲，这都是那个人所设想的。现在我看这三张清样，干干净净没有指纹。他先拿了这一页过去抄，大概抄了多久呢？即使再快也要15分钟，接下来就丢掉了这一张，拿下一张。就在这个时候，你回屋了。所以他急着逃走，没有时间把考卷物归原地。那么你进门的时候，有没有听到石梯那儿有慌张的脚步声？”
“我没有听到。”
“因为抄写得很慌张，他把铅笔尖都弄断了，于是只能再削一次。值得注意的是，这可不是一支普通铅笔。它比较粗，是软铅，有深蓝色的笔杆印着银白色制造商的名字，并且已经被用得只有一英寸半长了。倘若能找到这支铅笔，索姆兹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你就找到了那个人，同时还有一件事，他的铅笔刀比较大而且不锋利，这样你就有了两条线索。”
索姆兹先生有点儿搞不清楚福尔摩斯说的这些话，他问道：“您说的别的事我还能想得通，但是你怎么知道铅笔的长短……”
福尔摩斯捏起一小片铅笔的碎木屑，木屑上有字母nn。
“你看这个。”
“这个怎么了？我还是……”
福尔摩斯转向我：“华生，我知道你比我想的要能干，那么，nn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它们是一个词最后两个字母。Johannfaber，这个是销路最广的铅笔商名。现在明白了吗？铅笔已经用得只剩下johann那段了。”福尔摩斯又把小桌子拉到了电灯的下面。“但愿他用的抄写纸比较薄，这样就能在桌面上留下痕迹。可是，你看，没有什么痕迹，什么也找不到。再回头来看看中间的这个桌子。嗯，这个小球应该就是导师先生说的面团了。形状有点儿像金字塔，还是真空的，就如你说的一样，沾着锯末屑。真有趣，桌面确实有个划痕。一开始是整齐地划过的印记，到后面是边缘粗糙的小洞。谢谢你，索姆兹先生，你带给我这个案件，能告诉我这扇门通向哪里吗？”
“通往我的卧室。”
“发生这件事情以后，你进去过吗？”
“没有，我直接去找你了。”
“好吧，让我进去查看一下。多漂亮的房子！古色古香的！先等1分钟，我要先检查一下地板。嗯，没什么可疑的。这片布幔又是做什么的？你要在这后面挂衣服吗？如果有人情急之下藏到这个屋子里，一定是藏在这块布的后面。你的床很低，衣柜也不够宽大，我想只能是这儿了。”
福尔摩斯去拉那块布幔，我看到他沉着坚决的表情，我知道他已经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但是布幔一拉开，除了三四套挂在衣钩上的衣服以外，没有东西。福尔摩斯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又转身蹲近地板。
他说：“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看到是一块像金字塔一样的小黑团，和书房桌子上那块一样，福尔摩斯把面团托到手中，放到电灯下面查看。
“索姆兹先生，你要找的这个人去过你的起居室和卧室，都留下了线索。”
“他去我的卧室干什么？”
“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你突然回来被他发觉了。他情急之下，只能冲进你的卧室躲起来以免暴露。”
“哦，我的上帝，福尔摩斯先生，难道您是说，当我和班尼斯特在那边讲话的时候，那个家伙一直在我的卧室里？”
“应该就是这样的。”
“不过，福尔摩斯先生，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卧室的窗户？可能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嗯，窗户玻璃上面有花的窗棂，金属框，一共3扇，其中一扇有折页，可以钻进一个人。
“确实就是这样，卧室正对着这园子的一个角落，所以不可能从外面看到卧室，或许这个家伙是从窗户那儿进来的，穿过卧室，留下面团，最后发现门开着就跑掉了。”
福尔摩斯有点儿不耐烦，他摇了摇头。
他说道：“还是从实际的情况入手，你曾经说过有3个大学生使用这个石梯，而且总是经过你家门口是吗？”
“确实是有这样3名学生。”
“那么他们都要参加这次奖学金的考试吗？”
“对，是这样。”
“你觉得三人里面谁的嫌疑比较大呢？”
索姆兹先生有些犹豫。
最后他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怀疑任何一个人。”
“没关系，你就说说你的怀疑，证据由我来找。”
好吧，让我简单说一下这三名大学生的性格。住在最下面一层的学生是吉尔克利斯特，他是一名优秀的学生，运动也非常出色。他参加了学院里面的足球和板球队，在低栏与跳远比赛中都夺过奖项，长得英俊，很有风度。不过他的父亲扎别兹·吉尔克利斯特勋爵名声并不怎么样，家中因为赛马的缘故破产了。这个学生虽然贫困，但是努力勤奋，会有不错的前途。
而住在中间一层的印度学生道拉斯·芮斯，有着印度多数人有的安静性格，有些难以接近，他功课不错，只是希腊文就不怎么样了。他做事情很踏实，十分细致。
最上层住的是迈尔兹·麦克拉伦。只要他想学，他完全可以学得很好，他是这所学院的天才。可是他自由散漫，十分任性，第一学年就差点儿因为打牌被开除。今年他也照例懒懒散散地过来了，不过这次的考试他一定非常害怕。
“哦？这么说你觉得可能就是他？”
“我不好轻易这么说。但如果要我怀疑的话，我觉得他最有可能。”
“谢谢你，导师先生，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见一下你的仆人班尼斯特了吗？”
班尼斯特个子矮小，一张苍白的脸，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花白，看起来有50多岁。看来试题的事故已经打乱了他的生活，他现在还十分紧张，面颊抽动，手指也在颤抖。
索姆兹说：“班尼斯特，我们正在研究这件事。”
“我明白了，先生。”
福尔摩斯说：“据说是你把钥匙落在了门上，是吧？”
“是这样的，先生。”
“那就奇怪了，恰恰就在试卷放在房间里的时候，你忘记了，不是很反常吗？”
“对不起，先生，我也知道这件事不应该，但有的时候我也忘记过。”
“好吧，你什么时候进门的？”
“4点30左右，那是索姆兹先生喝茶的时间。”
“你等了他多久呢？”
“我一看他不在就出来了。”
“你看过桌上的试卷没有？”
“没有，先生，我发誓我没有看。”
“你怎么就把钥匙给落在门上了呢？”
“因为当时我手里还端着茶盘，想返回再拔钥匙，没想到后来就忘记了。”
“那么，外门是不是有弹簧锁？”
“没有。”
“它就一直那样开着？”
“没错，先生。”
“不管是谁都能从房子里面出来吗？”
“是，先生。”
“索姆兹先生回来之后找到你问这件事，你很担心，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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