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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每天数着日子,第七天傍晚,天边的乌云越集越厚,风紧了,浪涛汹涌,船左右摇晃得厉害,好像把人一会儿荡过来一会儿又猛晃过去,为了不让海水涌进船仓,唯一的一个舱盖被死死地盖上了,几百名华工快透不过气来。在黑暗中他们感觉到电闪雷鸣,船忽地像被托上了山巅,忽地又像被抛进谷底,浪涛冲上甲板,在头顶上轰隆轰隆的炸开。每个人的心都被揪紧。
甲板上,几十米高的大浪一个接一个往船上砸下,几个红毛嘶哑着嗓子指挥着,所有船工都在奋力把三张帆降下,所有人全身都是湿淋淋的。船舱底下,海水渗进舱里,华工们只能站着,水都淹到脚背上了,他们越来越感到胸闷气短,一整天都没让他们上甲板吃东西,他们终于意识到再等待下去是不行的,于是,有人用拳头用力地砸头顶上的甲板并高喊救命。没有回应。黑暗和饥饿包围着他们,所有人在恐慌中恍恍惚惚过了一夜。这一夜,所有人被摇来晃去,有的被压在下面,几乎背过气去。
等到甲板的缝隙透进光线时,他们知道天亮了,风小了,浪也比较平了,先前几位喊救命的人却没有声息,旁边的人以为还睡着。过了许久,舱盖终于被打开了,露出了光头,喊道:出来,开饭了!人们上了甲板,看到太阳已经快到正中了,再一看,惊呆了:主桅杆拦腰折断了,像战败的将士没精打采地垂下受伤的身躯,昨晚船在海上风暴中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他们这才感受到那支歌谣里唱的“过洋如闯鬼门关,浪涛如山船似鸿毛”是怎样的了。
光头一一点着华工的人头数,不对,还有几个呢?他下到舱里一看,也惊呆了。慌忙上来向红毛报告:死了,八个,可能是生病憋死的。红毛叽哩咕噜的说一通:检查检查,有没有受伤的痕迹。又下去三个光头,一会儿上来报告:没有发现任何受伤的痕迹,是憋死的。
那八个死去的华工遗体,被扛上来就扔进海里了。
柱子差点喊出了声,天成赶紧捏了捏他的手,柱子看到所有人都瞪着眼却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喝着碗里的霉米粥。天成心里默默地念叨:真是葬身海底无人报啊!
断了主桅杆,船走得更慢了,像喘着气的老牛一样,在海上已经0天了,还没看到陆地。每天的粥更稀了,连每天一碗淡水也没有了。
刘进第问:不是说半个月就到吗?光头说:那次暴风雨过后,船偏离了方向,如果走不到目的地,到哪算那,漂流到海岛上便就地上岸,船上带着一些种子,上了岸可以种粮食。华工们嘘的出了一口寒气。
因为迷失方向延长了在海上的行程而减少供给粮食,首先是减几百名契约华工的粮食和水,所有人都有气无力地倒在船舱里。天成问刘进第:他们要饿死咱们怎么办?刘进第没回答,三牛说话了:老子拼了。刘进第嘘的一声,叫他别出声,说:先看着吧。
每天都有死去的华工,死了就被扔进海里。
第二十二天,在天边终于出现了一抹绿色的小岛,船向那个小岛靠拢过去。真的是一片陆地,长着茂密的大树,一片白色的沙滩围绕着海岸,椰子树在那里摇曳。船靠不上岸,红毛放下一艘小木船,带了几个光头向小岛划去。所有华工都被赶回船舱里呆着。
从椰树林里跑出一伙赤身裸体的土人,他们只在腰间围着棕榈树叶编成的裙子,手里举着竹子削成的梭标,哇哇地叫喊着。小木船上的人用布匹向土人摇晃,表示友好。船慢慢靠岸了,红毛和船工手里举着布匹上了岸,远远地就向他们弯腰。土人的首领明白来者是友善的,便收起了长矛。双方连说带比划,土人明白了大木船在海上遭了风暴,主桅杆断了,迷失了方向,要用布匹和烟酒与他们交换淡水和一些食物。首领收下了布匹和烟酒,答应给他们淡水。
船工抬来几个木桶,在土人的引领下,走到一处泉水,让他们把木桶装满。首领还送他们一些椰干、玉蜀黍。红毛拿出了海图给首领看,指手画脚,意思是问他:这是什么地方,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首领看了半天图,明白了他的意思,指了图上的位置,原来是靠近北婆罗洲文莱的一个小岛。
红毛和船工们抬着水和吃的东西回到大船上,红毛问他的船长:就这样走?不抓几个上船?船长摇摇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现在是迷失方向,来日方长,懂吗?他的部下也心领神会了。船长又说:记下这个岛的位置,我们肯定还会再来。
补充了淡水之后,船调整了方向。过了赤道,南太平洋便风和日丽,往后的航程就顺利了。在海上颠簸了5天的木船几乎要散架了,不过,进入了爪哇海,红毛和船工都松了一口气。那天,华工们吃了一顿米粒比较多的番薯粥,粥里还有玉米粒,可能是小岛上的土人送的,还有咸鱼。光头说:把你们喂饱点,免得上了岸走不动。
站在最高处的一个红毛用望远镜看着前方,兴奋地喊道:到了,前方的岛就是勿里洞。
*据《印尼华侨史》(温广益、蔡仁龙著,1985年海洋出版社出版)记载:招募的契约华工经问话、查身,在卖身契上画押打手印,签订60天的契约,才发给五元钱的“安家费”。大鸡眼船在木船两旁加装有0个大车轮,到南洋顺风半个月,不顺则半年,下船前把各类种子备足,遇台风飘到哪就在那种东西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