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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讲?”滕志高不明白地问,福明和其它人也都好奇地看着她。
看着那些关切的眼睛,丫头知道大家对奎汉及其手下早就腻烦透了。
奎汉虽不过是时下众多占山为王、梦想成为乱世枭雄的匪首之一,而且手下多是只凭蛮力的江湖小混混,对其下重手嘛,他们罪不至死;饶了嘛,他们距七星堡不远,人数又多,三不五时地来騒扰,闹得七星堡上下真是烦不胜烦。
两年前就是他们设计诱捕了思儿甚切的滕老夫人,若不是刚巧碰上丫头,救了老夫人,七星堡就会被狠狠敲一笔竹杠了。
“我对他下了蛊,以后他只要一动贪念就会毒发身亡。”丫头得意地说。
“什么?”滕志高的惊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下蛊?”
“当然,你不相信吗?”丫头大眼一瞪,说:“奎汉开始也不信,结果不到一会儿,捧着肚子脸色煞白地跑了。”
“你真给他下了蛊?”福明讶然问。虽然大家都知道疯丫头跟她师傅疯婆婆一样武功怪异,手段千奇百怪,但好像没听说过她会给人下蛊。
“这有什么奇怪的?”丫头扫了大伙一眼,不以为然地问。
见她状似不高兴了,大家没有再问,各自忙着收拾战场。
丫头这才悄声对福明和滕志高说:“只不过是两粒泻葯。”
“啊?!哈哈哈”福明和滕志高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我走了。”丫头拍拍衣袖道。
“你不随我们回堡吗?”滕志高讶异地问。
“不了,你没听到刚才你哥下的战书吗?我得去抓他!告诉干娘和惜心姐,我一定会替她们找回滕志远,现在我已经认识他了,绝不会让他再跑掉。”
滕志高急忙阻止她道:“我大哥脾气很大,你去了准没好脸色看的”
“你少婆婆妈妈的。”丫头不耐地打断他。“我走了。”
说着,宛若一道白色烟雾般消失在滕志远离开的那条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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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袖而去的滕志远在山岭间放足奔跑了一阵后,怒气渐消。
这三年来他一直住在堡外,虽然七星堡产业庞大,但下属多训练有素、办事效率高,且交通方便,离堡管理根本不成问题。
数天前,退隐江湖多年的师傅突然传信给在桂西岛的他,要他于本月十六申时到樊山风谷相见,于是他急忙赶回。半路上听说飞云寨盗贼又到七星堡捣乱,便赶来查看,从福明口中得知母亲仍坚持要他娶表妹。于是失望之际,他将满腔怨气发泄在那帮乌合之众身上,甚至发在后来惹他不快的疯丫头身上。
但此刻真正令他心情恶劣的,并不是母亲的固执或那些山贼的騒扰,而是那个有着传奇般经历、奇特胎记和明亮眼睛的疯丫头。
她不过是个外人、陌生人,可是竟然知道他的一切,还敢颐指气使地教训他!而他,除了传闻中的那些事外,对她可说是一无所知。这让一贯喜欢掌控全局的他心里很不痛快。
此刻,他既恼家人多嘴将他的私事告诉给那个爱管闲事的女孩;也恼自己明明是讨厌她的,可当注视着她的眼睛时,心里却产生了奇妙的感觉,而当她的纤纤细指戳在他身上时,他身体内竟涌起一股强烈的激流。
想到她教训自己的神态,滕志远不由抿嘴苦笑。
她,实实在在是扰乱了他的心。
可是,一想到家里的母亲和等着当他新娘的表妹惜心,他满腔的热情就化成了冰,他的脸上重新布满了寒霜。
他抬头看看天色,想到距离师傅的樊山之约还有好几天时间,于是决定抛开心头的烦恼,先到北部几处产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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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霞如绡,彤云万里。
一条小河从武阳城横穿而过,把整座城分?南北两半,北岸是官商府衙宅邸,南岸是老百姓的聚居之地,商业贸易区则混杂于两区之中。
座落于河畔的四海船坞内,滕志远正与管事罗茂山低声商讨事情,突听外头传来騒动,接着几个守卫抱着罗茂山十三岁的孙女兰花跑进来。
兰花一落地即奔进爷爷的怀抱,惊恐的脸上满是泪水。哭诉道:“爷爷,那两个坏蛋抓了我和青莲”
“青莲呢?”罗茂山急急地问。
“她没事,已叫人送回家去了。”守卫回答。
此时院外传来了兵器交错和人群的叫喊声。
“怎么回事?”滕志远边问着边往外走去。
“是疯丫头,方才便是她救了兰花和青莲,她要我们先把两位姑娘送回来,说要教训岭南双残。”守卫答道,跟随他一起出去。
船坞牌楼前,两株五人方能合抱的大榕树下,三条影子正在缠斗,旁边围了不少人。仔细一瞧,这疯丫头居然曲着一条腿,绑住了一只胳膊,仅用单手对付两个凶狠的男人。想起以往听过的传闻,滕志远不由眉头深锁地问身后的罗茂山:
“这就是疯丫头的公平原则,要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是吗?”
罗茂山点头。
“荒唐!独自对付两个大男人,还说公平?”滕志远真觉得这女孩怪异至极。
“疯丫头跟她师傅一样,为人处世从不在乎世俗看法,幸好她们行善不恶,否则以她们的武功,天下可就更乱了。”罗茂山就事论事地说。
就在此时,只听惨叫声起“匡当”一声,号称“岭南双残”手中的兵器脱手飞出。
丫头不理他们的哀号,落下曲起的腿,解开绑住右臂的丝巾,轻松地说:“不要再鬼哭狼叫的!愿赌服输。现在,当着七星堡堡主和四海船坞当家的,说明白你们为何要掳那两位姑娘?”
岭南双残只是坐在地上,不住呻吟。
“哈,看来本姑娘得帮你们开口了,是不是?”丫头笑嘻嘻地蹲在双残身前,作势地掰弄着手指。
“啊,别再折腾我们,我说、我说”老大看看老二,哭丧着脸道:“我们就想、想绑了她们做老婆”
“做老婆?就你们这德性还想娶老婆?”
这个结果显然太出乎疯丫头的意料,她皱着眉回头大喊:“滕志远、老罗头,你们听到了吧?这两人想与贵府结亲,这事我可管不了。人就在这儿,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足尖一点,裙袂飘飘地消失在遮天蔽日的繁枝茂叶中。
待滕志远等人回到船坞时,只见丫头正在餐桌边享受着青莲、兰花殷懃奉上的美食,而旁边坐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不乏眼里充满仰慕之情的年轻小伙子。
对此情景,滕志远感到很郁闷,不由阴沉着脸。
但看到滕志远,丫头却显得很高兴,立即端着碗碟挪到他身边,凑近他道:“喂,滕志远,你这里的事办完了吗?”
“干嘛?”一面对她,他的心又乱了。她脸上的火焰令他着迷,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彷佛能蛊惑人心。于是他只能转开视线,用冷漠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
“回堡呀!你怎么忘了?”丫头不满地皱起鼻子,火焰随着她的情绪在跳跃。
“谁告诉你我要回堡的?”滕志远冷声反问。
看到他不豫的脸色,其它人都不敢插话,一个个都专心吃饭。
丫头一点都不气馁,仍然凑在他身边道:“没人告诉我,但你非回去不可。”
“走开,少来烦我!”滕志远恼怒地说,然后回身与其它人说话,不再理她。
当晚,丫头被安排住下。
她已从她的那些崇拜者口中得知,在七星堡所有的产业中,都有滕志远专属的房间。所以她要求住在他隔壁的那个空房间,她决定在这里“守”着他,一等他把船坞的事办完,就抓他回堡,这样她才对得起待她好好的干娘和惜心姐。
正义必须得到伸张,良善必须得到保护,这就是她疯丫头的人生目标。
入夜,确定滕志远回房后,她在他的门前和窗户下摆放了几把椅子、吊了几条树蔓和一小堆杂物,又用石块在地上划了几道,才放心地回去睡觉。
“滕志远,你休想从本姑娘手中逃脱。”爬上床时,丫头喃喃自语,想着很快就能将这个负心汉、不肖子带回家门,她感到很痛快,打了个哈欠,渐渐沉睡。
就在她酣然入梦时,她隔壁的滕志远却如同坐在火山口般坐立难安。
“看来,这个丫头是跟我卯上了。”滕志远暗忖,想到屁股后面每天跟着这么个嘴巴和武功一样难缠的尾巴,他就烦躁不安。更要命的是她还不断地扰乱自己的心神,这是最让他无法控制,又备感困惑的事情。
说长相吧,她脸上那块丑陋的胎记就足以令人退避三舍;说个性吧,她跟温柔可人的惜心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别说她还总是摆出一副晚娘训子的模样,谁能受得了?可他却偏偏受她吸引
“也罢,大丈夫能屈能伸。”滕志远无可奈何地自我安慰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就算本少爷怕了她吧!”
他小心地拉开门,看到门口杂乱的东西时,正感生气时,却猛然意识到这堆东西的突然出现必有蹊跷。因为他知道,绝对不可能有人敢如此大胆地对他做出如此无理的举动。
他细心观察,终于看出一点名堂,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了然的微笑。
他悄然退回屋内,关上房门,侧耳贴墙倾听,隔壁房间内寂静无声。他走到窗前,从缝隙往外看,果不出所料,窗下也有布置。
“想不到这小丫头心思如此缜密。”他四下看看,已别无出口,在深感挫败的同时不得不佩服这个疯丫头。
他抬头看看屋顶,若在平时,他只需一掌就可将屋顶打穿,但今夜为了不惊动隔壁那个精明的女孩,他只得辛苦了。
他跃上床头,挺直高大的身子,既无奈又得小心翼翼地拆下一片片的瓦。这让他益发相信自己得尽早甩脱这个小魔女,然后跑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