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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私下和人在侦查我?”
两人单刀直入的对话和凝重的气氛,吓得杵在中间的布占泰手足无措。
“你们快别在这儿说,有话等私下再谈吧。这有下人在,里头又有客人来,不方便谈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就是你带我到北京的目的?就是把我放在你家中的目的?”悠理完全无视周遭的一切,只是沉着脸色直盯宣德。
“我奉将军之命带你回京调查,你有任何疑问该问的是将军,不是我。”宣德愠怒地蜷起了双拳。
这事明明仍在暗地进行中,她为什么会知道?
“既然要查,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如果查出来我只是个冒牌天女如何?马上撵我出去,还是砍我的头?”
“幽灵姑娘!”布占泰惨声叫道。“不要说这种话,贝勒爷绝不会这么做的!”
“是吗?”她的眼直直与宣德相对,满是防备的色彩。
经她这一反问,布占泰也哑口无言,因为在两、三个月前悠理在塔密尔时,就差点因此死在宣德刀下。
“一切等我查清后自会有所处置,你还有什么疑问?”宣德一直都是那张死板的脸,毫无任何情绪起伏。
“对你来说,我算什么?”连悠理都没想到自己的语调竟会如此平静。
宣德现在眼中所见的她,究竟是一名天界贵客,还是一个可疑的嫌犯?他在吻她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是不是一边侦查,又一边玩玩的轻浮女孩?
沉静对立的许久,始终没有答复。偏厅内的客人跨出来一控究竟的同时,惊讶地看着和宣德相瞪的悠理,正想开口时,却被悠理抢了先机。
“我叫杜悠理,一九八一年出生,现年十六,台北人,目前正值高一逃学当中。我是跟随朋友的摄影队到外蒙拍片意外碰到爆炸,才会穿越时空炸到三百年前的清代,对你们来说,我只是个未来的人类而已,极其平凡的女孩,如果你把我剖肚挖肠的仔细研究一番,就会发现我一点值得稀奇之处都没有,既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也不会预知未来,一样是刀子一抹就没命,一样会因为心情好而高兴,会被人伤到了而难过。如果你想侦查我,我想这就是最完整的资料了。”
她宣布自己是未来人类的内容让全场的人傻眼,宣德却毫不意外。他只是沉静而冷淡地看着悠理令人陌生的一面。
“希望这些资料能对你有所帮助,告辞。”
“幽灵姑娘?这”布占泰还来不及反应,她就淡然转身离去。“贝勒爷,怎么办?让奴才替您护送她回房,把事情解释清楚吧。”
“进厅里去,我还未与人商议完要事,到一旁应侍着!”他冷然喝令,便转身入内,回主座位,继续与来客对谈。可是他的思绪一直在游离,及中无法接收他们谈论的讯息。
为什么会让她知道?为什么?当初在塔密尔接下落不明份侦查密令时,他就已经私下盘算好了计谋。如果侦查结果对悠理无害,则大家照过平安日子;如果不利于她,就由他从中运用私权暗地为她护航,打料退路。
其实她知道了也无妨,对侦查工作毫无妨碍。可是她受伤了,光看她方才的眼眸就知道她被重重的击伤了。为何他会在刹那间整个人因此僵住?为何悠理当时的神情会像把刀似地插在他胸口?
就在宣德失去以往判断力与敏锐度的时刻,与他对谈的人已悄悄地为他布下天罗地网般的陷阱!
绣芙蓉2003年10月12日更新制作
这就是宣德带她到他家里住的原因。侦查,顺便就监视,是吗?难怪他从不曾主动来看她,从不来问问她过得怎么样。她还以为宣德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家中,除了应将军的命令之外,多少也想保护她,方便关照她,更可能含有小小的私心,所以想把她留在身边,没让她住到客栈去。
作梦!这一切都是狗屎,她在他眼里只是个尚未定罪的嫌疑犯!
“悠理姑娘,别再剪了”一旁的侍女不断安抚着又气又哭的悠理,阻止她将自己编的许多幸运带使劲地剪断。
红的紫的,宝蓝的橙金的,她始终无法停止自己一条一条地为他编织幸运带,总觉得另一个颜色会更美丽,另一种花纹会更好,不知不觉地竟编了一大堆,却一个也没送出去。
他会喜欢哪一各?他会许什么愿?他家这么奢华富裕,会不会觉得这种不花成本的便宜货根本不值得一看?还是会对她的一片心意觉得感动?
“感动个头!这种垃圾不值钱的垃圾!没人要的垃圾!”
“悠理姑娘,别这样,小心伤到的手!”
她狠狠地剪,死命地剪,她用尽心思努力编织的坚韧带子,就由她使尽力气硬是剪断。再强韧的带子也敌不过剪子,那些一条条支离破碎的带子就像她自己,没用而多余。
什么心动的感觉?什么温柔和体贴全都是屁!宣德把她看作什么?兼具调查与娱乐功能的玩伴吗?他当她是小丑吗?每天看着不知死活的她在他面前表演自作多情的喜剧片,很有趣吧!
犯贱!这全都因为她自己犯贱,才会遭到今天这种自取其辱的下场!她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还幻想着自己即将陷入一段美丽的恋情!
“快别哭了吧!悠理姑娘!”侍女站在她身边抚着她的背,可是对她泄愤似的泪水毫无助益。“带子都给您剪碎了!”
她好像也有过类似的经验。那一次是亲手毁了什么?喔,对了,是去年的耶诞派对。那是她精心策划,全程一手包办的小型宴会,预计与会都共三人:除她之外,就是爸爸和妈妈!
结果谁也没有来!
她觉得自己之前分别寄发到他们公司里邀请卡简直是超级幼稚的作法,五彩缤纷的客厅,充满耶诞气氛的布置全是笑话。结果大餐全请落地玻璃窗吃,礼物送给垃圾桶,感性的告白念给被她折光树枝的耶诞树听。
然后,她就不再哭泣。
“悠理姑娘”侍女难过地看着一地残破的幸运带,陪着刚才还歇斯底里疯狂剪带子、现在却沉静下来的悠理。
看着一地垃圾似的幻想与心意,她的眼泪冷却下来。
“我剪完了。”松了一口气似的,她平和地放下了剪刀,坐在床榻边。
罢才波涛汹涌的情绪似乎变得风平浪静,她两眼失焦地呆视前方。
“悠理姑娘”侍女不安地低声喃喃。“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把这些全都丢掉。”
侍女犹豫地看了地上一眼,才回应她。
什么逃家啦、拍片现场的爆炸、塔密尔的日子、宣德都变得离她好远好远,她只能脑袋空空的坐在床上发呆,整个人像是一个空壳,里头什么也没有。
无论宣德、父亲、母亲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对她的人生来讲毫无意义,这似乎就是她的宿命,无论付出再多的感情与期待,结果都是白费力气。
要作多少次梦,才能从现实中醒来?
对她而言,人生不是电影或小说,可怜兮兮地哀泣一场,一切就会过去。也不是只要心理受了伤,马上就能得到一双温柔的手,拥抱她受创的心。也没有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会陪在她身旁,远离孤寂。
人生这条路,她注定得一个人走。一如她一个人由台北流浪到东京,一如她由未来流浪到过去。
奇怪,之前在塔密尔,宣德将她驱逐出境的时候她也很难过,可是情况并没有如此严重,为什么她这次受到的打击这么大?接下来她要怎么办?她一个人回不了塔密尔,就算回去了又有怎样?就算她回到了塔密尔,也奇迹似地回到了现代,又有怎么样?那里不过是另一个她想逃离的地方。
不管在哪里,孤独总是如影形随。
她抬起手腕,无神地看着上头系的幸运带,那是她在离开塔密尔的前一个晚上为自己编的。
“等一下!”悠理叫住了准备出动倾倒破碎带子的侍女,拆下了手腕上的那一条。“这个也拿去丢掉!”
她没有力气再愤恨地剪断它。至于当初她向这条带子许了什么愿,她让自己从这一刻起开始忘记!
本作品为私人收藏性质,所有作品的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从那天起,悠理再也不去找宣德,更懒得参加豫王府里女眷们的聚会和娱乐活动,连京城里热闹非凡的新庆贺盛典都不参加,成天窝在房里,也不再探询有关宣德的情报,从今以后,大家各走各的阳关道。
“悠理姑娘,今儿个府里有请杂技团来表演庆年节,很精彩呢!大伙都到戏阁里看热闹,你快去嘛!”侍女开心地拉着她。
“你去看就好,”她低头玩一个人的圈圈叉叉的游戏,不然就玩宾果,或涂鸦一些丑不拉叽的娃娃头。
“您这样不行的,”侍女担忧地看着她桌上小山高的垃圾纸,全是乱七八糟的图纹。“您这几天老是一个人窝着,会闷出病的。”
“我没那么虚弱。”她停下得笔来冷冷地向侍女开口。“你也不用浪费心力在我身上,去忙你的事就行。放心,我不会打小报告。”语毕,她继续埋首乱画。
“您别这样嘛”这样的悠理和以前的她完全不同,没有了愉悦的气氛,也没有活力。
侍女只能安静退下,留她一个人沉默地打发时间,她这些日子以来谁也不见,布占泰几度探视都被挡在门外,对亭兰的邀请同游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
她让自己在这个时空里完全孤立。从现在开始,她要做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唯有这样,她才不会再慷慨的浪费自己宝贵的感情,也不会太容易被小事刺伤了心。
“你涂个什么鬼东西?”一句轻蔑的低语扫过她的头顶。
一抬眼,竟然看到站在她身旁俯视桌面的宣德。
“你来干什么?”她不爽地丢下笔,马上起身远离座位跑到门边。
“这是我自己的家,走到哪儿还需要理由?”他微扬下巴睥睨着她。那神情该死的臭屁,也该死的好看。
“你想待就待,我走。”
“你不是要乖乖待在房里当囚犯?怎么我一来探监,你就打算越狱?”
“我越狱?”她止住跨向门外的脚步。“你不请自来又鬼鬼祟祟,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再说在我的罪状还没被订出来以前我不是你的囚犯!”
“率先不请自来、鬼鬼祟祟的人不是我吧?”他一步步慢慢地逼近她。“怎么不问问是谁在前些日子总是午夜时分潜入男人卧房?”
如果是以前,她会卯足全力跟他唇枪舌剑,自我陶醉在打情骂俏的幻想之中,可是她已经醒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残酷现实已经让她由妄想中清醒,看见自己一直都在扮演的角色有多可笑、多廉价!
“你来问口供的吗?”她戒备十足地遥遥盯着他。
“这两天为什么不再潜入我的房里了?”
“这跟侦查我的来历有什么关系?”她蜷在身侧的小手把平滑的锦袍捏得烂皱。
“是我在问你。”他轻松地背靠在案旁,浅浅一笑。
她紧咬着下鄂,抬起下巴勇敢面对自己一直想逃避的现实。
“之前因为我行为不检,所以不知羞耻地跑到你房里去,请宣德贝勒见谅,今后我会好好管住自己,直到你调查完毕,决定我的处分为止。”
宣德沉下了脸色,原本的浅笑绷紧成为不悦的线条,但他不打算以愤怒的方式了结他来这里的目的。
“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在侦查的事?”
“那是我个人的事,但我只想回答你公务上的问题。关于我的来历,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明白,请问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关于侦查”他犹豫了一下。“你只知道我在做侦查的动作,但并不知道我的侦查内容。”
“我没有必要知道,我只要知道最后是要杀我或留我就够了。”她已经不想再浪费心思做一个鸡婆的女人。
“我今天正是特地来和你谈。”难得他放下尊严主动来找她说明,她却一反往常地锁上心门,拒绝沟通。
要谈什么?调查她的结果是好是坏,她根本不想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像一叶孤舟,无法控制自己该往哪里飘流,完全任人左右。要送她去英国寄宿学校也好,送她回塔密尔也好,送她去地牢、下地狱,哪里都好。
“悠理?”他微蹙墨黑的浓眉,才迈近她一步,她马上弹躲到门扉的另一边去,像是受到惊吓、戒备森严的小动物。
“你要谈就谈啊,我在听。”
一种无形与有形的距离同时建立在他俩之间,她是有在听,但宣德不认为她会把他的话听进去,因为她游移的眼神充满不信任的色彩。
她拒绝敞开心去面对别人,也拒绝任何人进入她的心门。
这种状况,根本无法和她坦白侦查密令此类重要的大事。
“最近为何都不出房门了?”他改而轻松地坐在椅子上闲聊。
“我不想出去,而且我待在这里也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我三嫂亭兰要我问候你,她很担心你是不是害了什么病,所以最近都见不着你的人影。”他自己也是,只因悠理这两晚都没再来访,让他等得彻夜失眠。
“你叫她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她脸上隐隐的愧疚证实了他的猜测她不是真的性格大变,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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