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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齐飞纵到了江下船上,孙二公子先将慧因师太所赐灵丹交与赵玉娥,与含芳服下。
那王杨两伙计一见孙二公子、云云一同来,却不见了韦飞,忙问:“那韦将军咧?”
云云因恐船上各人害怕,先向孙二公子使眼色,接着道:“他因窥探流寇踪迹和妖人下落,已向前面市集去了,说不定明天回来,或许就起早到成都去亦未可知。”
她遣去船上各人去做夜饭,却将韦飞遇险,已入魔掌之事说了,又将慧因大师嘱在沿途救灾的事对昭业也说了,共商行止。
昭业沉吟道:“你韦叔应有一场灾难,我于诸葛道长和那位铜袍道长口中已经猜到一二,既然慧因大师也如此说,倒可略放宽心,不过这灾难的事,却从何下手,单只流寇已不易对付,再加上还有白骨教诸妖人藏在其中,那便更不好办咧。”
云云道:“既是师祖命我们暂缓到石屏州去,必有深意,流寇妖人虽然厉害,她老人家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力有所不胜,她老人家也决不会教我们在此地先行救这些孑遗灾黎,再说还有狗皮、铜袍两位,既已现身,又有慧因师祖之命,我想他两位决不会坐视,这还怕什么,再说韦叔已被妖人摄去,我们也不能把他扔下来就走呀?”
昭业笑道:“你这丫头怎么没有把话听完,就这样急于武断,别的不说,单只我和你韦叔相交近二十年,彼此全是同患难、共生死的老友,能丢下他就走吗?方才我是说,要救这些孑遗,决不是徒托空言的,在这流寇与妖人的相济为恶之下,如何才能使得他们活下去,只凭我们这有限几人,力量恐怕不够,我正想要用一种什么方法,才能对付,你为什么说出这话来!”
云云不禁脸上一红,半晌不语,孙二公子忙道:“柳叔不必为难,我想事在人为,我们只须设法,先把那已死的埋葬了,免因尸臭再酿瘟疫,再想法把那些未死的,安顿好了,让他们能自食其力,不再为流寇妖人毒害,便算第一步已经做到了,今日天色已晚,自不宜再上岸去,只等明天,不妨仍请云姐,再行在空中查察一下,只百里以内没有流寇踪迹,便可先从这临江集做起,那妖人虽然来往神速,形如鬼物,但今日一见慧因大师出面,便连忙逃走不迭,料想在短时间之内也决不敢再来,如果诸葛、铜袍两位道长能再现身,容我等代达慧因师祖之意,那对妖人流寇便全不足虑了。”
昭业点头道:“这也只能依贤侄的话,先行试一下,明日如能查出这附近并无流寇踪迹,容我们把这些孑遗先聚集个几百人,再能寻到些粮米,便好办了。”
云云笑道:“爹爹,你老人家,打算在此地招军买马,和流寇打仗吗?”
昭业正色道:“既打算救人,虽不一定招军买马,但是一定要救人救彻,让他们自己有抵挡流寇的力量才行,要不然,我们不能老在此地,只救得一时,又有什么用,再说,我们南来不也就有如集一批忠贞之士,以谋大计之意吗?这些幸存孑遗,全是百死余生,谁不想舍命保命替死者报仇,只要运用得法,便是一支劲旅,如能成功,又岂止教他们抵御流寇而已。”
孙二公子不由拊掌道:“柳叔真是有心人,这样一打算,果然一举两得,真能如此,那也不枉我夫妇从高阳南下一场,只是道途多阻,却不知各地勤王义师如何了,否则能稍加联络,那便更好咧。”
云云闻言忙道:“既如此说,那我也高兴,只等天色一亮,便先就空中向附近再查一下,如无流寇,含芳妹妹,再能将胎安住,便不妨全先上岸去看看,着手做事咧。”
昭业大笑道:“云儿你真是孩子气,这事决非一蹴可就,却不是忙的事咧。”
说话间,船上大嫂巳将夜饭送上.众人围坐共饭,只留玉娥守着含芳,连赵定国也一齐吃了饭。
那含芳自服慧因大师灵丹,不多时,胎便安定,腹痛顿止。
一宿无话,第二天,天才黎明,云云匆匆梳洗之后,便纵剑飞行,在沿江上下绕了一个大圈子,一看数十里之内,并不见流寇旗帜,也无人马驻扎之状,连忙上船,和昭业说了。
众人略进饭食之后,便将救灾之意和船上各人说明,只留含芳赵定国夫妇守船,昭业父女和孙二公子,仍然带了王杨两个船伙,一齐上岸。
时当晨曦初上,却好又是一个晴天,两个伙计,因在青天白日之下,胆也壮多了,因为昨日所见孙老板是一个活人,便仍向那间油米店而来。
才到店门外,便见那店后人影一闪,孙二公子连忙高声道:“孙老板,你别害怕,快出来,如今我们又在附近查过,流寇已经去远咧。”
说着,店后探身出来一人,却非昨日所见的孙老板,乃是一个头戴瓦楞帽,身穿青布直缀的少年后生,一见众人忙道:“真的那些强盗已经去远了吗?众位客官却要说真话咧,前几天,我们便是上了这个当,一听他们已走,才打算动手埋死的,救活的,谁知一个转身,他们又全回来,埋的没有能埋,救的没能救,空又死了好多人,要不然,我这姑母和两位表姊表妹,还不至被那些狗强盗从夹墙里搜出来咧。”
王五一看,认得是孙老板的内侄黄小四,忙道:“小四哥,你放心,我们这位小姐便是活神仙,她已在空中查点过了,这几十里地内,已经没有流寇咧,人家为了这个,昨晚还派了一位韦将军,一路哨探出去,焉有说谎之理,如今我们这位孙公子,柳老爷,便是专为救人来的,你们还不快把没死的全叫出来吗?”
那黄小四,原是店中伙计之一,也认得王杨二人,又听孙老板说过,昨晚二人曾引客前来买东西,料定不假,连忙进去将孙老板扯了出来道:“姑父你老人家快出来,如今流寇真的走了,现在已有神仙下降来救我们咧,你还不求求这几位神仙,保佑大家逃过这场大劫数吗?”
那孙老板闻言,也不管好歹竟自跪将下来,大哭道:“神仙爷,昨夜原来是你老人家来点化我的,只可惜你老人家来得太迟,我一家全死光咧。”
孙二公子连忙扶着道:“孙老板,你不要听那伙计胡说,我们并非神仙,不过打算救人倒是真的,你快起来,趁这流寇已经去远,先把这市集上,没有死的人全找来,我们有话说。”
孙老板闻言,泪眼模糊的,先将众人一看,虽然老少男女各异,又各佩刀剑,却看不出神仙模样来,正在惶惑,那王五却在他耳边说道:“孙老板,自古道,真人决不露相,那位小姐,昨晚和今天早上,我全亲眼看见她飞上天去转了一圈才回来,不是活神仙是什么,他们既说想救人,一定有办法,千万不要当面错过才好。”
这一来,又将孙老板和小四全说信了,连忙又一齐跪下叩了一个头说道:“既如此说,我们马上就找人去,这个临江集,能遇着活神仙没有死的算是命长咧。”说着,便携了黄小四含着两泡眼泪奔了出去。
昭业父女和孙二公子再到后进一看,只见昨晚死尸,女的全用被单盖了,男的却仍旧倒在院落里,不禁嗟叹不巳。
那孙老板和黄小四二人一出店门,便高声喊道:“现在那些狗强盗都已去远了,诸位藏着的乡亲们还不赶快出来,如今我们集上来了神仙搭救我们咧。”
这沿途一嚷,所有未死的人,只一听见全奔了出来,一问情形,便都向孙家油米店奔去,一会儿,但聚集了二三十个,士农工商,男女老少全有。
昭业灵机一动,不但不否认自己三人不是神仙,并且在云云耳畔悄悄的说了两句,云云含笑领命,立刻当着众人纵剑直上青冥,那道白虹也似的剑光,在全镇上,慢慢的绕了一周,方才飞转落下来。
这一来,这些百死余生的孑遗灾黎,不由更深信不疑伏地膜拜不已,人也越聚越多,渐渐那座店房已经容纳不下。
孙老板和黄小四虽已回来,那来的人,却又有出去呼亲觅友的,一霎时,便聚了百余人,昭业这才和孙老板说,教他找出两个年高德劭,在乡里有声望的人来。
孙老板惨然道:“神仙爷,这可难咧,那批狗盗一来,便将地方当事,和稍具声望的人全杀光,如今还到哪里去找,你老人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照做就行咧!”
昭业忙道:“现在这镇上,流寇既去,可速不分彼此,先将已死的埋葬下去,不要延宕,另外分出一批人来再将全镇剩下的粮食查一查看有多少,已成无主的全聚在一处,有主的,仍由各人自行收贮,这两件事,务必赶快做好,此外可在今晚之前,将全集幸存人数也查一查,到船上去告诉我,然后再商量一个救护未死诸人的办法,只大家肯群策群力,我自有法,保得各人不死,那流寇也不敢再来。”
孙老板运声答应,那站得靠近的,立刻全拜在地,声称:“愿听神仙吩咐。”
昭业说完之后,更不多言,便催云云、孙二公子和两个伙计回船。
孙二公于笑道:“柳叔这神道设教的法子极好,要不然,这集上孑遗灾黎已被流寇吓破了胆,你想大家出来做事却不易人心一致咧,这样一来,信心便要好得多呢。”
昭业摇头道:“这个法子也是有利有弊,得失参半,虽然一时可以坚定各人信念,但是邪正却不相容,也许会因此招致魔道中人前来寻觅亦未可知,云儿剑术虽成,功力尚差,如果引来强敌也着实可虑喇。”
云云笑道:“女儿功力虽然有限,但是师祖既令救人必不坐视,那狗皮、铜袍两位,既已前知韦叔有难,更必相助无疑,你老人家还想他做什么?再说,含芳妹妹服下那灵丹之后,胎气一安,虽不便厮杀,但她那太白神针,和燕尾梭,也未始不可从旁协助一二,这是救灾弭劫的事,如果你要能策万全,那便无法下手了。”
说着果见含芳用黑纱包着头,扶着赵玉娥,从后舱走出,向昭业道:“柳伯请放心,侄女病已好了,如非强敌,多少还可以抵挡一阵,只是我太缘悭福薄,狗皮、铜袍两位之来,固然没有能遇上,便连师祖也未能当面拜谒,要不然,她老人家随身携有信香,只能要上几枝,遇急难,便不难求咧!”
柳昭业忙道;“你这孩子,怎么这等大意,这胎气闪动,非同小可,虽经慧因大师灵丹安住,却受不得风着不得力,你为什么才稍为好一点,便走了出来。”
含芳脸上一红道:“侄女知道,不过师祖所赐灵丹,功能起死回生,决非常药可比,如今已经无碍咧。”
昭业道:“虽然如此,却仍须仔细,须知你太公阖门殉国,只剩你们这一条根芽咧!”
接着云云和孙二公子也一力相劝,才重又由赵玉娥扶了进去。
昭业因恐流寇突然来袭,又命云云将剑光敛至极细,飞向空中巡逻,免为所乘,又害这些孑遗灾黎遭劫。
云云领命,又就船头纵剑飞向太空,将剑光隐去,先在附近数十里之内,环绕了一个圈子,只见沿江若干村落,大半杳无人烟,有的较小村落,已经烧成一片白地,有的残尸未埋,时有饥鹰争食,其伤心惨目,简直不可名状。
她试再把圈子放大一些,一直到离开成都不远,才见有流寇旗帜,人马逡行,但虽系名城,仍少商贾来往,便近郊村落,也似居民不多。
她正在空中嗟叹着,忽然一阵腥风吹来,秽臭之气触鼻欲呕,慌得她,连忙飞向云层之上,绕避过那阵臭味。
再向下一看,只见那阵猩风之中挟着点点猩红,竟下了一场血雨,接着日暗无光,愁云惨淡,渐渐天地昏瞑,云层之下,时有绿光闪动,心知下面必有妖人发动左道阵法。
她哪敢久留,正待催剑回船,忽听耳边娇喝道:“你这妮子,怎么也打算来凑热闹,下面妖人正在祭炼聚阴大阵,只一发觉上空有人,你便不用打算走呢!”
一声喝罢之后,倏觉那道剑光,似已被人催着,硬似陨星一样,直向临江集一路飞回,欲待相问,却若其速如电,连气全喘不过来,瞬息之间,已到泊船江岸,更不容由主直泻而下,一下落在船头上,才算定住。
云云忽听身后大笑道:“可笑那狗皮道士,既想和魔崽子见个高下,又想救灾弭劫,百忙中还要收徒,却忘记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天如非我来得正是时候,岂非又要误事。”
再掉头一看,却是一个白衣道姑,只生得秋水为神,梅花作骨,珊珊的立在船头上,便似琼岛飞仙,偶降人间一样,不由大惊,连忙拜伏在舱口道:“弟子入门不久,又不常侍家师,以致各位前辈仙侠,均少识面,幸蒙指迷,送回此地,感激不尽,还请先示法号,才好称呼,免致失礼。”
那白衣道姑正待搀扶,忽闻“汪”的一声狗叫,狗皮道士已从空中落下,高兴道:“师妹来得好,目前我正因这场劫数太大,这一带妖人又越聚越多,简直无法下手,偏偏那位小和尚又去海外仙府末回,这里能手不多,只忙了我个手慌脚乱,你能稍留些时,那便好得多咧!”
那道姑一面扶着云云上下看着,一面笑道:“既然这等忙法,谁教你又赶着要收徒弟,我如今也有事在身,却实在无法多留咧。”
说罢又向云云道:“无怪了尘大师姐说你骨格不错,果然有点意思,只是作事应该胆大心细才好,适才那聚阴妖阵,岂是你这孩子可以窥探得的,如非遇着我,那就太险了。”
接着又道:“我名唐蕙,你曾听你师父说过吗?”
云云连忙又跪拜下去道:“原来是唐师叔到此,那就无怪有这高法力了。”
她接着又向狗皮道士施了一礼道:“弟子并非大胆,敢向妖阵窥探,实因师祖有命,在此救护这些灾黎,家父惟恐流寇妖人来袭,才命我在空中了望查察,却想不到去得稍远,适逢妖阵发动,所以连忙翻向云层之上,又幸师叔经过,带了回来,否则便难说咧。”
顿了顿问道:“诸葛师叔,知道我那韦叔已被妖人摄去了吗?”
唐蕙闻言,忙道:“你在哪里遇着师祖来,她老人家对你曾留有什么话吗?”
云云道:“说来话长,两位师叔且请舱中稍坐,容家父和同行各人拜见,弟子再为禀明如何!”
话未说完,昭业和孙二公子连后舱的含芳和赵定国夫妇也一齐迎了出来,一同肃客入舱,一见礼之后,云云才将连日经过呈明。
狗皮道士笑道:“那黑狗熊虽被妖人摄去,决无大害,等他稍应此劫,我自当救他回来。不过慧因大师,既然命先救灾蔡,这事人少了却做不来,风声一出,流寇妖人也必前来生事,只凭我和那铜袍牛鼻子,委实不免顾此失彼,这却如何是好咧?”
说着故意斜着眼,看着唐蕙又笑道:“你的差事不一定太忙,就不能稍留十朝半月,等此间办出一个头绪来再去吗?”
唐蕙摇头道:“各人自有专责,此间实也无须我来相助,否则我那恩师早应传话在此待命了,不过我虽不能帮你的忙,却已替你找下一个帮手,用他来对付那老神仙再好没有,如果小和尚在这几天以内再能赶回来,便更不怕这几个魔崽子飞上天去了。”
说罢又向云云、含芳笑道:“我这人向不客套,不过你两个,既系大师姐门下,又是初次相见,多少应该薄有所赠,且每人送你们一件小玩艺,聊见面之礼如何!”
说着取出一对小玉环,每人分赠一双道:“此名两仪度厄双环,虽然制敌不足,护身却有余,如果双环合璧,寻常邪实妖气决难侵入。”
说着又密传了用法,便起身告辞,又向狗皮道士道声珍重,把手一抬,便化一道白光冲天而去。
狗皮道士等唐蕙去后,又问昭业救灾情形,昭业正在说着早晨上岸查看经过,忽然那船伙杨三从船头走进道:“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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