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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点着,便熊熊的烧起来。一面将那空悬绿色光球摘下,也向怀中揣好,笑道:“这两件小顽艺留着送人也是好的。”
说着便一同下楼,缓步向塔前走去。三人走着,狗皮道士笑道:“你一个出家人,为什么竟放起火来?”
心印笑道:“你懂得什么,这里离开白鹤观不远,那妖妇又是鬼母派来的一把能手,在破观之前,万不宜让他们知道,而且那男孩子又是本处州官的爱子,不知如何也入了白骨教,由邬元成派在大殿为司香童子,把他来做一个以广招徕的活招牌。
万想不到妖妇一来便被她看中,向邬元成当面索取,邬元成因为他是当地父母官的儿子,一到妖妇手中决难活命,惟恐因此惹出事来,本身在官面上无法交代,所以向妖妇说明苦衷拒绝了。
谁知妖妇素性为所欲为,当面答应罢手,背人依然把那孩子摄来弄死,这也算是那州官的一个小小糊涂报应。
如果尸首留在此地,那糊涂官儿,决不疑惑邪教所为,一定向当地老百姓身上寻事,杨老者又是此地乡饮大宾,能脱得了干系吗?所以不如烧了干净。”
铜袍道人笑道:“几天不见.你在什么地方?对于此事,如何知道得这等详细?”
心印笑道:“这几天你们好自在.我却已经奔驰了好几千里呢。此事是适才送药去给大桃姐妹和杨秀才听见说的。如邬元成为那孩子被妖妇摄走已经几乎急得疯了,要不是你们两个把她料理了,回去以后,邬元成和她情急拼命都说不定,这一来也许到省下了他们一插火拼。”
说着,又把连日经过说了。
原来心印路遇柳不疑赶赴玉龙潭将卓和一家接来之后,又到了武夷寻了不老婆婆两次,请示破观之策,并在观中密向小桃姐妹打听,得知妖人方面,除了最难斗的桑克那之外,白骨教又从青磷谷派出了四五个能手,那妖妇不过其中之一。
说着已到塔前,三人一同上塔回头一看,那座废楼已经烧得塌了下去,火势也熄方才放心。
心印又取出东方旭初所赠灵丹命二人吃了,并说明小珠得宝经过,当经决定,在第二天午后,仍由狗皮道士出面赴约,铜袍道人从旁协助,心印率小珠和卓和夫妇策应。
心印并说后时各前辈师长,虽然决不出面,但另有得力道友来助,一切要做得大方冠冕,破观之后,妖人非死即逃,再由杨老者来办理善后。
在诸事确定之后,各人便自行打坐调息入定。
第二天一清早,卓和夫妇带着小珠,便从杨宅赶来。登塔以后,卓和首先问道:“少师父,昨天这里有妖人来闹过吗?我们初见少师父和张师父的剑光大起,后来又听见一阵火光便归寂然,不知出了什么事。心下颇为疑惑,依了小珠,当时就要赶来问个究竟,是我和她母亲,惟恐又引起误会,所以没让他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咧?”
狗皮道士笑道:“岂但来过,要不是心印师兄赶来,还几乎被他逃了呢!”
说着,将昨晚在废楼诛杀黄媚香的事说了。小珠把小嘴一撅道:“都是爸爸拦着我,要不然拿着妖妇来试试我那神钺有多好。”
心印笑着看着塔外道:“你这孩子,昨夜才得来的宝物,当天就要拿人试手,这还了得。我告诉你,那神钺不但是前古仙兵,威力极大,而且又由你遇见的那位老前辈炼了多年,已与心合,如擅杀无辜,或者妄自运用,他会立刻收回的,那时才到手玩不上几天便丢了,我看你怎样见人。”
小珠惊道:“当真他能收回去吗?”
山茶也笑道:“那东方老前辈,在各派散仙中,本来就是独树一帜的,他的法宝飞剑,大都是利用南方离火之精炼成,而且收发由心,均附有心灵神火,一旦受损为人所夺,不但立刻飞回,一遇必须,也许本人会从万里之外飞来。闻得他昔年之所以败于魔教手中,一半由于魔女暗中禁制了他的心灵,一半又由于西方魔教倾巢而出,才将他那赤城山庄夺去。就在那种场面之下,他的门人弟子与一家老小大半惨死转劫,妖人方面也伤亡惨重,却闹了个得不偿失。
“连阿修罗王那高魔力,还被斩去十二个化身,才能将他困住,但经慧因大师佛光一用,元神立刻脱禁,魔女妲妮娜几乎神形皆灭,你说厉害不厉害。
“他赐你神物本有深意,你如妄作妄为,那老人家神目如电,岂不立刻收回,也许另有谴责都说不定,你当闹着好玩的吗?”
小珠听了不禁把舌头一伸道:“那么,他老人家为什么三甲子没有离开映碧山庄一步呢?”
心印道:“他老人家身子虽没有出来过,元神却曾踏遍大千世界,上下十方无处不到,只那大师兄被妖人禁锢在北极冰山下,他老人家就没有一年不去看个一两次,其他转劫的儿女,孙子,孙女儿,以及各门人,也经他一一度化入山,现在差不多已经全聚在一处了。接引你去的东方明,是他最小的一个孙子,转劫入山也最晚,你就可想而知了。”
铜袍道人笑道:“他老人家既具如此法力,为何不将被困的儿子救出来,竟让他沉沦在北极冰山之下是何道理?”
心印道:“那是因为我那大师兄要借那北极穷阴之气,历炼一家阴阳生的功夫,并借此避去一场天劫,如出来得太早,不但前功尽弃,未来的一场劫数也更难避免,所以才听其自然,只每年去上一两次,查看功夫深浅而已。可笑那阿修罗王把这大一个祸胎收藏在自己的魔宫重地,不但竟未察觉,还自鸣得意,岂不可笑之至。”
正说着,小珠偶然站在窗侧向塔下一看,忽然高声道:“昨夜的事,也许被妖人察觉了,你们看,那山坡下,不是一个妖人向这里在张望着吗?”
心印笑道:“我久已看见了,并且已经默运达神通查看过,来人确实是白鹤观派出来的,昨晚之事,虽然尚未查明,但邬元成和桑克那已用晶珠视影之法,查出我们落脚在此,也许是来叫阵下战书的,且等他来再说吧。”
众人向窗外山下一看,果然远远有一个人,正在一路东张西望的向上走来,狗皮道士不由惊道:“这伙妖人果然有点门道,但不知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我们倒不可大意呢。”
心印看看卓和夫妇笑道:“这来的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和你们两人,也许倒是旧相识呢。”
卓和诧异道:“妖人内面我不会有什么熟人,是奢夫那厮吗?”
心印点头道:“你猜得不错,来的正是他,不过现在还不是你们算账的时候,他如以礼来见,我们当然也客客气气,即使话有不对之处,也让他好好的回去,以免桑克那说我们小气。”
卓和山茶闻言,不禁都勾上-腔旧恨来,但是两人都极听心印的话,勉强忍着怒火在等着。不多一会,果然听见奢夫在塔下高叫道;“塔上有人吗?我奉掌院监院两位师祖之命,来此传谕,还不赶快下来听我吩咐吗?”
心印扯过小珠,附耳说了几句,小珠笑了一笑,当窗而立,看着下面娇喝道:“你这东西是什么变的,怎么说话像驴鸣狗叫一样,一点人味也没有,既然有胆量敢到这里来,有话不会说吗?再在下面乱叫,可不要怪我,给你留点记号下来,让姓桑的先丢个大人。”
原来,来的果是奢夫,恰如心印所言,桑邬两妖人,已用晶球照影之法查出三人下落,依了邬元成的意思,本想请桑克那立用冷焰搜魂之法,暗下毒手,打个猝不及防。
偏偏桑克那初到中土,居心要在观众之前大显身手,因此才着奢夫前来邀约二人到白鹤观去践五天之约,暗中又布置了一条极毒辣的诡计。
当下奢夫闻言,把头一抬,一看塔上答话的,竟是一个小小女孩,口气更是老练得出奇,不由也高声道:“你是那里来的野杂种,胆敢出口便冒犯你祖师爷,如果不是监院有令不许伤人,老子就先宰了你,再去寻那狗道算账。”
话犹未了,冷不防小珠小手一扬,一把东西打下来,直打了个满脸开花,眼睛鼻子嘴里都塞了个满,只闹得他揉眼呕吐不迭,再把抹在手里吐出的东西一看.却是一把吹干的鸽粪。
不由大怒,那小珠却拍手大笑道:“你且不要慌,这是姑娘给你预备的早点心,谁叫你一清早就上门骂人呢,再不识相,就没有这样便宜了。”
奢夫闻言,更是火上浇油,一面呕着,一面左肩一摇,一道灰白光华,直向小珠射去。
小珠只笑了一笑,一拍胁下剑囊,偃月钩银光才一出匣,那枝白骨妖叉,便被削为两段落下去。
只因妖叉毁得太快,转使小珠一怔唾了一口道:“啐,我当是多么厉害的,原来这样不济,也拿来现世。”
这时,奢夫口中秽物已经呕尽,一怒之下,把近来随着妖师所炼十二口妖叉,一齐发射出来,直向塔上射去。小珠见状不禁大喜道:“好了,你既有这许多不成气候的顽艺,也许够我顽一会了。”
说着小手一指钩光大盛,在旭日初升之下,一道银虹将那十一支妖叉一齐裹定,一绞一放,那十一支人臂骨炼就的妖叉,全被绞碎,一蓬碎骨又洒了奢夫一头一身。
小珠摇头连笑道:“不济不济,真没意思。”
一面从塔上探出半个身子来道:“喂!你还有像样的东西没有,要是只有这么一点家当,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回去,不然我就要不客气了。”
奢夫既痛惜那十二支妖叉炼之不易,又觉得一个小女孩面前落不了台,不由把牙一咬道:“小杂种,老子与你拼了。”
说着把妖师邬元成新近为了防守白鹤观所赐的三粒阴雷取了一粒,向小珠打去。
一点惨晕光华方才出手,但见小珠身后金霞一闪,当空飞来,将那粒阴雷一裹,便无踪影,这一下吓得奢夫亡魂皆冒,那敢再发第二粒。
正待要走,塔上又站出一个人来:“奢夫,你这厮多年不见,我还疑惑你学了什么了不起的妖术,原来只想趁人家大人不在这里欺负孩子,你还认得当年的山茶吗?”
奢夫抬头一看,山茶虽然改了一身道装,美艳犹昔,不禁两只贼眼一觑道:“你怎么也会在此地,这女孩子又是何人?”
山茶冷笑一声道:“你问这个么,他是我的女儿小珠,今天我一家来此,便是要向你算那二年的旧账。”
奢夫一听口气,那女孩子是她女儿本领已是如此,料想山茶一定更加厉害。
正待要走,但自己奉命来此,正经主儿还未见面,又将师赐阴雷失去,回去又如何交代。
他暗中一咬牙道:“你母女既在塔上,想是和那狗皮道士铜袍道人是一党了。他两个前曾与我们监院掌院两位祖师有五天之约,今天已经期满,如今我系奉两位祖师之命来此,叫他二人快到白鹤观去受死。
我只等正经主儿一句话回去覆命。你如有意和我算那十五年前的旧账,不防同去,就在观内一齐作个了断不好吗?”
山茶方冷笑得一声,卓和已从窗内出来,一手扶着栏杆道:“奢夫,你打算借此下台吗?我们虽然和你说的二位认识原非一路,如今是桥归桥,路归路,各算各账,老子一家三口,找的是你,我们先作个了断,然后再说白鹤观的话,只你能胜得我主人便放你回去,否则你就别打算走了。”
奢夫一抬头,见塔上又多出一个四十多岁的莽汉来,却已不认得是谁,但听口气分明是卓和无疑,不由激起野性,恼羞成怒道:“老子实因奉命在身,不得不有一番交代,你既如此说,那我们就在此拼一下也是一样。”
说着,牙齿一咬,索性把剩下的两粒阴雷一齐发出向塔上打去,谁知雷才出手,未容发声,仍和方才一样,又被一片金霞一卷而去。一时邪宝尽失,无法可施,情急拼命,正待欲将冷焰天王来时所付的一朵舍身归魂冷焰发出,猛见山茶手挽灵诀,倏然一指,浑身便无法转动,那朵冷焰虽然可藏在身边人皮口袋内,却无法取出应用,山茶又笑了一笑道:“你这无知奴才,打算弄鬼吗?可没有那便宜的事,先给我乖乖的打五十个嘴巴再说。”
“那奢夫被山茶行法制住,虽然心中愤恨已极,两只眼里要冒出火来,但闻言以后,身不由己的,自己伸出双手,左右开弓,两面打着嘴巴,而且打得极重极响,小珠见了不由喜得跳脚,一只小嘴巴笑得合不拢来道:“妈!快不要停,让这厮自己把嘴巴打烂,省得他以后再开口骂人,这个法子好极了,你能教给我吗?”
山茶一面喝止,一面看着奢夫道:“你这厮还记得十五年前的旧事吗?想当年你为了婚事未能如愿,竟不惜勾引妖人,暗下毒手,已是无耻。更因此气死生母,又害了两个妹妹,如今还有脸借着妖人声势来此发威,岂非天良丧尽,这五十个嘴巴只算给你一个小心。”
“那铜袍和狗皮两位道长,岂屑与你这狗一样的禽兽见面。回去可对妖师说明,今日必有人去向他问罪,而且决定堂堂正正派人先去通知,教他们等着受死便了。至于对你和那金冶儿妖师邬元成三人,我夫妻到时也必算清旧账,去吧。”
说着,把禁法一撤,奢夫身子一能活动,立刻捧着两颊鼠窜而去。小珠不禁把小嘴一撅道:“这厮如此卖狂,就把他两片嘴巴打烂也不为过,让他自己多打一会岂不好顽,你为什么说了几句就放掉,这多么可惜。”
山茶忙喝道:“你这大的人,为什么还是孩子气,这是你心印大师伯成心要激那冷焰天王,所以才命我代为行法,暗中施展密宗神通,让他自己先报应一下,凭我有这等法力吗?”
小珠才恍然大悟,原来暗中都是心印在驱使着,又走进塔去磨着心印道:“大师伯,你老人家,这套法术多好顽,能教我吗?”
心印笑道:“教是将来一定教你,不过现在你的功力还不够,等到时候再说。你不是喜欢拿妖人来试手吗?今天停一会我就让你去试一试那位老前辈送你的神钺如何?”
小珠睁大了两只小眼看着心印道:“真的吗?大师伯,你在骗我呢?”
说着又看着众人。
心印笑道:“我几时骗过你来,不但决定让你大大的试一下手,而且给你试手的,不是别人,就是那西方魔教派来白鹤观的新监院桑克那。”
这话一说,不但卓和夫妇大惊失色,就狗皮铜袍两人也忍不住道:“这怎么使得,就凭我三人合力,也未必能制得了这个魔头,你让她这样一个孩子去斗他如何能行?”
心印哈哈一笑道:“我就是为了这魔头难制,各位师长又不能出面,所以打算用小珠来对付他。只把这个魔头激走,白鹤观不难立破,同时也让那阿修罗老怪知道,中土就连一个小小女孩子也够他教下第一流人物斗的。你们放心,他去不但绝无惊险,而且一举成名,今后那魔教中人便不敢再对我们轻视咧。”
说着又向小珠道:“那奢夫奉命来此,受你母女一场羞辱,又尽失邪宝,吃足苦头,此番回去必向桑邬两人哭诉,那邬元成自不中,又已迭吃大亏,决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桑克那却是骄纵已惯,目中那会看得起中土的各派仙侠,一闻此讯,就不立刻赶来找回面子,也要等我们人去后,大大的报复一下。”
“中午我便派你去通知他,约定下午未牌时分,由你铜袍狗皮二位师伯去把各事作个了断,你只用法激怒他,不妨尽量戏弄,一经翻脸只神钺一出手,必有人来接应,我也立刻赶到,那个魔头向来自视甚高,只在你这样的后生小辈手里跌翻,决然无颜立足,只他一去,今天破观的事,便成功一半,你愿意吗?”
小珠笑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去,那个老怪就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难道我还怕他。”
心印笑道:“你以为他象个人吗,到时你就知道了。不过你不要怕,他决吃不了你,一切全有我呢。而且另外还有一个有力的帮手届时一定要来,只你能沉得住气,无论看见什么穷凶极恶的样儿,沉着应战,不要害怕就行?”
狗皮道士摇头道:“这一个办法我看有点欠妥当,这些北极荒寒之地跑出来的东西一向就无性可言,你用一个孩子去对付他,有确实的把握吗?不要弄巧成拙才好。”
钢袍道人也道:“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们大家同去,比较放心。”
卓和夫妇不便说什么,却对这爱女去斗冷焰天王,未免着急耽心,闻言也道:“铜袍道长和少师父所说的话,也不可不防,如能同去,还是大家同去为妙。”
心印笑道:“同去原属无妨,不过我们究竟不是孩子,有些地方不得不按江湖规矩来,那就反而不易应付了。而且这事我已十料八九,桑克那一定上当无疑,如再不放心,只有由我一个暗中跟去,相机保护如何?”
大家对于心印,向来都极其信赖,不便再说什么,小珠却是高兴异常,不过各人都已露面,恐累杨老者,不敢再回杨宅,只有在塔上就携带食物,胡乱各自吃了些。
不多会,方近辰牌,忽然眼前碧光微闪,竟有点阴森之气逼人。
心印笑道:“冷焰天王的花样来了,大家赶快收敛心神,不要让那冷焰侵入。好在我们已经各服灵丹,只挨过一时三刻便可无碍,如我行法破去,反而不美。”
五人闻言,均各就楼板上打坐守定心神,果然那冷焰攻了半会,又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