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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又在玉龙潭附近山中奔驰得惯了,所以虽然未驭剑光,只一会功夫,已离镇门不远,遥望市上,灯火高低明灭,灿如繁星,格外高兴,不由一路跳跃着向前奔去。
正走着,忽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起初还以为石子树根之类,也未留意,谁知走不到两步,脚下又绊了一下,这一下绊得更重,如非立刻收势,几乎跌出去老远.而且脚面上好似着了一下重的,非常疼痛,再仔细向地下一看,又平坦异常,竟毫无障碍。
正在奇怪,猛听身侧大树旁有人喝道:“你这野妮子,打算到哪里去,但这等忙法,你碰坏了我这个拂子赔得起吗?”
小珠连忙掉头一看,只见大树下正立着一位道姑,头上一头白发,那张脸却娇艳得如雨后桃花一样,一身合水色道服,右手提着一柄云帚,正在看着自己点头微笑。
心知两次被绊着皆系道姑弄鬼,不由小眼一瞪,也娇喝道:“我走我的路,关你什么事,为何两次绊我,是何道理?”
那道姑也把眼一瞪道:“你这野妮子不听大人管教,已是该打,还敢胡说。你既好好的走路如何走到我的拂子上来,你不说你一再的碰了我的拂子,倒说我老人家两次绊你,岂非笑话。”
小珠一见那道姑说话太不讲理,而且态度傲慢已极,不由气得鼓起一对小腮帮子,一捻拳头便向道姑腰下捣去。
那道姑一笑,一侧身子,让过了一拳,手中云帚略拂,早缠住了她一只右腿,稍为一带,小珠腿腕上好似被一条铁索箍着,再一抖,不由仆地便倒。
那道姑右脚一抬,又将她托住笑道:“如何?这不是你又碰到我的拂子上来了吗?”
小珠腿上又着了一下重的,勒得其疼异常,不由大怒,退了一步,右手一拍腰藏剑囊,偃月钩脱手飞出,直向道姑头上射去。
那道姑一见偃月钩飞出,笑了一笑:“前古仙兵果然与众不同。”
说罢一伸手,凭空捞着,那钩仿佛灵蛇一样,在手中跳动不已,小珠收钩不回,不由着急,再看道姑,眼泛神光,不怒而威,一脸道气,绝非所见妖邪可比。
她心中不禁一动,再忆道姑前言,有“不听大人管教已是该打”出语分明是师长口气,连忙躬身道:“你老人家这大年纪,好意思跟我一般见识吗?快把那剑偿还给我吧!”
那道姑哈哈一笑道:“这次还你,下次可没有这样便宜。”
说罢把手一松,那剑飞回,小珠收了偃月钩笑嘻嘻的又拜了两拜道:“适才冒犯,还请恕罪,你老人家法号上下,能告诉弟子吗?”
道姑走近前来,一手摸着她头上的丫角,笑道:“好孩子,真聪明,得风便转,不过你自称弟子未免错了辈份,你师父曾告诉你有个不老婆婆吗?”
小珠一听,那道姑竟是武夷山上天梯的不老婆婆,不但好几位师伯叔都是她的记名弟子,而且和师祖是极要好朋友,不由又躬身下拜,恭恭敬敬的道:“太师伯请恕罪,孙儿实在不知道是你老人家,不然再也不敢冒犯。”
不老婆婆一手扶起道:“适才本我有意试你功力,不算冒犯。不过,这里是妖人出没之所,白鹤观又来了几个有名的魔崽子,你这样盲目动手,实在危险得很,如若一旦有失,岂非替你师父丢人。也罢,你既然遇着我,总算有缘,且随我来吧。”
说着,手中云帚一拂,小珠自竟腾身而起,半晌之后倏然在一座山谷中落下来,但见满眼都是碗口粗细的竹子,一片浓绿,在暮色苍茫中,分外幽暗。
不老婆婆道:“此乃岷山映碧山庄,是我一个故人的潜修之所,他在此地杜门不出已有三甲子,但素来极喜男女幼童,只一对心思,必有所赐。可自行前去,作为迷路误入仙境,只见眼生情,嘴放乖觉些,包你会有好处,但不可说我带来,此点须要记牢不可有误。”
说罢手向竹林中小径一指,小珠自恃一双夜眼,仔细一看,果然竹林深处,似有一点灯火。
便循着那条小径向里走去,不一会出了竹林,却是一片小湖,湖心沙洲上,若干垂杨环绕着一带房屋,灯光全由里面射出来,却无路可通,又无舟艇之属,欲持纵剑过去,又恐冒昧开罪仙人。
正在踌躇,忽见眼前一亮,一道朱红色光华从沙洲上直飞过来,落在地上,跟着一个孩子声音大喝道:“哪里来的鬼丫头,敢到我映碧山庄来寻事。”
说着随声出现一个十四五岁的幼童来,头戴束发金冠,身穿杏黄道服,面色微红,虽然一脸稚气,却带精悍之色,正戟指当前而立,便也不甘示弱的说:“我乃了尘大师门下,适才迷路到此,只因看见这边现有灯光,才欲动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去巴州如何走法,你为何出口伤人?”
那幼童把小珠上下一看,笑道:“原来姐姐是了尘大师门下,我还道是什么邪魔到此窥探呢?适才多多冒犯。我名东方明,家祖东方旭初,昔年人称乾天离火真人,姐姐曾听令师说过吗?”
小珠见对方闻得师门渊源之后,忽然前倨后恭,也改容道:“小妹名叫小珠,因入门在家师坐关之际,所以同道之间各派长老极少认识,不过既然误入仙府,便当拜见请罪,道友能代引见吗?”
东方明看了小珠一眼道:“家祖自离南极离朱岛赤城山庄以后,隐居此间三甲子,绝少延见宾客,不过昔年曾承令师祖慧因师太一再相助,得免尘劫,对于道友又当别论,而且他老人家素喜年幼同道,能来便是缘法,既如此说,就请渡湖到寒舍小坐,容禀家祖相见如何?”
说罢便肃客前进,小珠点头道谢,正待纵剑飞行,东方明把手一扬,跟前红光一闪,那片湖水上,已经平添了一坐九曲红桥,直达沙洲,两边桥栏杆上,通悬羊角明灯,光辉灿烂,恍若一路繁星直达对岸,在幽暗中,十分显得好看。
小珠万想不到,主人有这一手延宾之法,方幸不曾冒昧飞行。
东方明又含笑道:“此乃家祖母昔年所留离合仙桥,并非幻术,便请登桥过去吧。”
说着,二次又肃客前进。小珠步上仙桥之后,果与真桥无异,一路过桥之际,东方明随在身侧,殷勤接待。
直到对岸,小珠一看,入眼先是一座白石牌坊,大书着映碧山庄四个天蓝大宇,掩映在垂柳当中。走过牌坊,又是一带蛎粉高墙,中间两个高大朱门。
东方明抢先一步,一叩门上金环,那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矮童迎着。
看了小珠一眼道:“明少爷,果真是一位外来客前来吗?老太公现在迎曦堂,适才已经吩咐过了,教你引客直接进去,不必再禀明了。”
东方明闻言向小珠笑说:“家祖既如此说,想必已知姐姐来历,便请一同前去吧!”
说明前行引导,入门之后,一连穿过两层房舍,径人东院,只见一座五开间的厅屋,里面灯光通明。
东方明行至厅前高声道:“爷爷,适才我已查明来的是了尘师太门下小珠师姐,特来拜见你老人家”
说着,小珠偷眼向室内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赤面银须老人半靠在一张胡床上哈哈大笑道:“此事我已尽明,现在不必多说,你和她一同进来,先让我看看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小孩再说。”
小珠连忙赶上一步,进门拜伏在地道:“番女小珠,叩见老前辈,尚请恕过擅入仙境之罪。”
那老人忙从胡床上站起来,笑道:“起来,起来,我且问你,你是由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白发道姑送来的吗?”
说着将小珠扶起来上下一看,又笑道:“我虽素喜幼童,但最恨人撒谎,你却隐瞒不得呢!“小珠心中一动,再向那老人一看,只见他一副赤红同字脸,两道寿眉高耸,一部银须长几过腹,头戴朱巾,身穿大红白鹤仙衣,气象极为威猛。
不由恭声道:“老前辈神目如电,后辈初次见面,得蒙延纳,自无欺瞒之理,不过这送我来的老前辈有言在先,决不许后辈说出实情,我既答应于前,决不能失言于后,这一点尚请见谅。”
老人又哈哈大笑捋着银须道:“你真聪明得很,这两句话也很得体,我决计原谅,不再使你为难,不过你知道那送你来的老前辈是我的什么人吗?”
小珠不禁又是一怔道:“弟子入门太晚,又随家师坐关玉龙潭,极少知道外间的事,所以实不知情,老前辈既免责罚又承原谅苦衷,还请见告,以免日后冒昧。”
那老人大笑道:“她原来是我山妻,也就是明儿祖母。只因昔年我居南海时,误信魔女妲妮娜之言,以致夫妻反目,明儿之父东方大年,因乃母也被魔女擒去,禁锢北海冰山下面,迄今已近二百年。我虽悔悟,如无神尼相助,几乎全家都葬送在魔女之手,所以她自誓一天明儿的父亲不脱困归来,一天决不和我见面,自在武夷山上天梯苦修内功,欲待所炼降魔大法成功之后,亲赴北极将人救出与老夫论理。
“殊不知北极为穷阴湿恶凝结之所,即使降魔大法成功,也非有纯阳之宝不能开山破冰救人,我隐居在此,也就专为苦炼本门各种纯阳之宝以为他日之用,彼此虽然前嫌未释,两下用意却全知道。此番她既命你前来,必有深意,现在我已对你言明,你能告诉我一点来历吗?”
小珠闻言,自己又思忖了一会,便将心印奉了慧因师太之命送自己一家三口来协助破白鹤观的事情说了。那老人笑道:“原来如此,那白骨教诸妖人原不值得一说,但既有西方魔教在,自不堪一击,但明儿的父亲劫运未满,未便打草惊蛇,不过此人不除,白鹤观万无可破之理,她的用意,想在此。”
说着向东方明道:“你可返去丹房取九粒三阳绝阴丹来。”
那东方明自赤城山庄罹难已历数劫方被乃母粱秋华渡回,闻得乃父仍固在北极冰山下面,不禁泪流满面,连忙去取丹药。
老人又从身边取出一柄钺形小斧来,向小珠道:“此系黄帝大破蚩尤之宝,名为乾天烈火神钺,一经发出,便如半轮旭日,无坚不摧,无寒不祛,正是桑克那的克星,原本一对,那一柄我已赐了明儿,这一柄就送你吧,不过他日北极之行非双钺合壁不可,你却推辞不得呢!”
小珠一面拜谢一面道:“既蒙以至宝灵丹相赐,他日若有驱使,后辈无不遵命。”
老人笑道:“好!好!”说着,东方明灵丹巳取来,老人将丹接过交给小珠道:“此是我炼的纯阳之丹,不但功能祛除寒焰阴火之毒,而且与修道大有裨益。这里一共九粒,回去之后,是凡破观各人,每人吃上一粒,如遇冷焰侵身,便可无害。”
说罢又传了神钺用法,然后道:“回去如再遇进你来的那人,可告以至多再有半甲子便可相见,明儿之父,虽然被禁冰山之下决无妨碍,请她放心好了。”
说完,又回顾东方明道:“他们和妖人约期已近,不可耽搁,可速送小珠姑娘回去。”
小珠连忙拜谢,收好神钺和灵丹,随了东方明出去,仍用前法渡过小湖,东方明潸然道:“姐姐便请回去,恕我不远送了,如遇家祖母,还请代为请求以家父为重,速与家祖共谋营救之策。”
小珠答应,又谢了引见之德,说声行再相见,便纵剑飞去,得宝狂喜之下,也无心再往丹阳和巴州游玩,便径回黄桷坝去,等到杨宅一看,心印正在由她父母陪着饮酒,一见小珠回来立即笑道:“你这野丫头溜出去这半天,险些儿把你父母急坏了,还不把得的好处告诉他们两口子,让他们也喜欢喜欢吗?”
小珠瞅了他一眼道:“师伯,你怎么知道我得了好处来。”
心印笑道:“这几天我就赶了两趟武夷山,才把她老人家请来,能不知道吗?”
小珠笑着把灵丹和那柄神钺取出来呈给三人看了,又把经过详细说明,心印笑道:“这灵丹我们这里四人再加上狗皮、铜袍两个牛鼻子小桃大桃和那杨秀才恰好九人,除了你们三个立即服下以外,我便送给他们去.明天夜里便是破观正日,不要被那妖人先弄了手脚去。”
说罢袍袖一晃,金光闪处,人便不见。卓和夫妇又向小珠埋怨规戒了一番,各自将丹服下不提。
在另一方面,狗皮道士一连等了两日,仍不见心印回来,已是心急万分。这天晚上,两人正在塔上计议破观之策,猛从窗隙忽见一道灰白光华一闪,那座破楼上,忽然现出一点灯光来,不禁心中都觉诧异。
看了一会又见那点灯光,忽变粉红颜色,两人均恐妖人弄鬼,忙将剑光收敛极微,飞去一看。只见那楼上笼罩着一团粉红色薄雾,中间隐着一点碗口大小明灯,人影幢幢,但听不出什么声息来,知是妖人又在作恶害人.但不知为何不在观中,却跑到这座废寺里来胡闹。
狗皮道士稍为沉吟了一下,先将五行真气放出,暗中将那团红光外面绕了一个整圈,然后突发五行神雷,一声大震之后,那团粉红薄雾,立即震散,空中只剩碗大一个光球,非珠非灯,那一团浅碧光华,却照得楼上雪亮。
只见楼柱上挂着两套男女衣裳,靠住楼板上放着一张醉翁榻,榻上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浑身精赤着,一身雪白皮肤,完全陈露在眼前,另外一个四十来岁黑胖女人也裸无寸褛的站在一旁,似乎正在对那男孩子强行非礼。
忽然被人将妖法破去陡然一惊的样儿,但瞬息之间,那妖妇即已警觉,高声向楼外喝道:“是谁大胆敢来破我老娘好事,是好的现身出来我们比划比划。”
诸葛钊在空中仔细一看,只见那黑胖妇人,生得一脸横肉、高颧骨、大眼睛,头上梳了一个蟠龙高髻,脸上又下死劲的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所以白的像白的,红的象红的,黑的像黑的。
自颈以下倒还是本来肤色,既黑且糙,又遍体都生着长毛,胸腹以下黑毛更长,远远看去,活像一个成了精的野猪。
不由心中既怒且笑,也高声喝道:“你这妖妇,胆敢无耻害人,已是该死万分,还敢在我面前发横叫阵。”
说着五行真气倏然一缩,放过榻上男孩将那妖妇单独圈在里面,接着剑光暴涨,随着一道金黄色光华落在楼板上,冷笑道:“我乃大雪山灵阳谷狗皮道士,你这妖妇也该有个名姓,还不赶快说来,否用就要做个糊涂鬼了。”
那妖妇闻言也冷笑道:“我乃白骨教下,青磷殿总管女七煞黄媚香,你既敢破我好事,老娘如不夹生吃了你,也不算厉害。”
说着,在五行真气围绕之中,身子暴涨到了一倍以上,一双大手恍如蒲扇,便待抓来,狗皮道士笑道:“凭你这副笨相,就再涨大些还能吓得倒谁?”
说着五行真气猛一收束,五色霞光大盛,妖妇又一惊,蓦地里把头一摇,髻子忽然散落,头发完全披下来,浑身黑毛根根直竖,两眼瞪得象铜铃一样,那张血盆大口猛然一张,一声厉啸之后,形状越形丑恶。
接着那黑毛丛生的肚皮向内一塌,口中喷出一粒绿沉沉弹丸,转眼化成一蓬磷火将身护定。
一任那五行真气合运五色霞光变幻莫测,竟一点制她不得,狗皮道士不由一惊。
倏听身后铜袍道人叫道:“诸葛道友仔细,这妖妇便是昔年先师手下漏网的女七煞黄大娘,妖法尚不止此。”
话犹未完,猛见妖妇附身磷火骤涨,狗皮道士竟觉所发五行真气有点束缚不住,诚恐震破真气大受损耗,欲待撤回又恐妖妇乘机遁走。正在手忙脚乱,铜袍道人身子一抖,已飞出数十柄短剑穿过五行真气,向妖妇当头罩下。
却不料那妖妇倏然一个斤斗,头下脚上倒竖起来,一阵腥秽之气,所有短剑俱被逼回,连那五行真气,也被冲破一个大洞,妖妇两条毛腿略一缩,便倒窜出五行真气之外,两人均觉头晕目眩,不由大惊,不约而同各将剑光飞出,雄精剑匣上也发出异香。
就这一刹那间,两道金蓝色光华已从妖妇腰间一绕而过,那妖妇又是一声厉叫便被斩成三段。两人方得说一声侥幸,猛见那三段残尸,在楼板上一旋,便被那一团磷火襄着凌空而起。
铜袍道人眼快,忙把身子一抖,将五千零四十八柄短剑一齐飞出,一片金星火花直罩下去。一绞一搅,那团磷光立被绞散,残尸也成了一团肉泥。
狗皮道士又加上一五行神雷,震得那碎骨残尸,四处飞散方罢手。再看那塌上的孩子,仍自躺着不动。
两人还道受惊过甚,昏晕过去,铜袍道人用手一摸,四肢已经冰冷,才知已被妖妇吸尽元精而死。
方悔来迟一步误了一条性命。猛听楼外有人大喝道:“该死妖魂,妄冀逃走,还敢害人?”接着百丈金虹随着雷声一震而下。
心印已在榻旁现身道:“两位老弟为何如此疏忽,这妖妇虽已伏诛,但元神仍在,如非意图取衣中所藏妖针暗算你两个,我来得又正是时候,早被逃去了!”
狗皮道士一看侧柱上所悬妖妇衣服果被心印所发太乙神雷震落,一个人皮口袋也被雷火烧焦落在一旁。
心印一把拾起,揣在腰间道:“此间不宜多留,两位老弟既然在塔上安身,我们且到那边再谈。”
说罢立催两人起身,张口喷出三味真火将楼板点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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