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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令微微摇头,目注单剑飞缓缓说道:“由这腐儒去吧,愚姊起先也曾以为这腐儒就是那名单姓的少年所伪装,然经过一再观察,见他脸色枯败,行止迟缓,而且一路上歇宿都是”

    玫瑰圣女脱口怒-nu道:“原来你,你”单剑飞心头一动,也想起来了,怪不得他虽没有见过这名花令,但对方那双冷光进射的眼神却有熟悉之感,原来前此那个短;衣汉子就是她!

    花令自知失言,缩口已然不及,这时嘿了嘿,淡淡说道:“请宫主原谅,卑令也是出于不得已,如果卑令不能侦出此一秘密,在太上面前,卑令就不免要落个欺上之罪了!”

    “欺上”之罪?

    玫瑰圣女双肩一震,怒意更炽,这不是不打自招么?不先有“告密”之举哪会有“欺上”之罪?

    但是,花令没有再解释,而这次,虽与先前同属失言,然于表情上已不是惭悔或内疚,玫瑰圣女望着望着,忽然轻轻一叹,幽幽低下头道:“本宫总算明白了,是的,以令妹这身才华”

    单剑飞恍有所悟,同时不由自主地暗打了一个冷颤。

    的的确确“女子无才便是德”原来是这名“花令”不甘雌居人下,欲取“玫瑰圣女”的地位而代之,而他,单剑飞,几乎因忍不住一时冲动而将玫瑰圣女云师师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不是么?

    以他目前这身成就,显然不是这名花令的对手,一旦发生冲突,势遭败擒,那时候,神仙也保不住真面目不给揭露。现在,玫瑰圣女回去尚有辩解余地,她尽可辩称她打听的是他和胡驼子“两个人”她有权,也有责任必须清楚派出去的每一拨人马的行踪和动态,诸如此类的理由多的是。可是,要是圣宫知道她玫瑰圣女早就与他单剑飞行走食宿在一起,岂非跳人黄河也难清这份清白了么?

    单剑飞思念及此,惟恐玫瑰圣女灰心消极,放弃为她自己辩解的机会,乃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手捋髯,一手颤抖着伸出来喝道:“没王法了么,你们这批野女子,俗云‘平生不作皱眉事,天下应无切齿人’,云老弟,你,你跟她们走,别怕,老朽告官去!”

    花令微笑,其余八女也为之掩口,似乎都觉得这名白须腐儒酸得十分有趣。

    玫瑰圣女已自地面缓缓立起,这时转过身来向单剑飞感激地苦笑笑说道:“不用夫子担心,我们这是家务事,只可惜不能再向夫子请益了,夫子自请上路吧。”

    说着,伸手自车轭中解下一匹马,然后向地下仍然跪着的小狗子喝道:“起来送夫子到洛阳!”

    花令睁目道:“宫主这是什么意思?”

    玫瑰圣女回过脸去冷冷说道:“本宫尚有申述机会,至少在太上下令削位之前,本宫尚为一宫之主,贵令是奉命带本宫一人返宫,其余的,暂请少管!”

    花令大惭,双目中虽充满怒意但却哑口无言。

    玫瑰圣女跳上马背,向单剑飞抱拳道:“别了,夫子珍重!”

    马头一拨,鞭落处,衣角飘飘,绝尘而去。

    花令呆了一呆,恨恨地嗤了一下鼻子,随后电领着八名绿衣少女加鞭赶上去了。

    不消片刻,尘烟歇,马逝人杳,真个是二十五弦弹不尽,余情空慨,只留下满目寒烟衰草

    减去一人一马的马车,拖着静默,怅望和无声的叹息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严冬傍晚到达洛阳。

    单剑飞问小狗子回去会不会受责罚,小狗子摇摇头道:“小的受命行事,不要紧,只不过我们宫主”

    小狗子黯然住口,单剑飞也没有再问下去,说什么他也不能”

    让自己的情感堤防崩溃于这个小狗子面前,送走小狗子,单剑飞,又一度茫然若失,洞庭君山他本已打算不再去的了,但是,经此一来,他似乎又不能不去了!

    单剑飞在一家小客栈歇下,进栈之前,他已将人皮面具除去,恢复了本来面目,现在,他考虑着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胡驼子和那位白衣少年楚卿,都说要在洛阳等他,如今他来了,他们又都在哪里呢?

    不过,他现在到并不急于会见胡驼子和那白衣少年,他觉得应该先去一趟白马寺,如果如言取得下半部七星剑诀,他将另觅地方隐居,根本不必等待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胡驼子与他本就格格不入,白衣少年虽值得一交,但是,在全部七星剑诀未修成之前,他也顾不到这些了。

    单剑飞计议已定,看看天色尚早,便出栈向白马寺走去。

    白马寺在洛阳西城,原为汉代鸿胪寺,汉明帝时,有西域僧摩腾竺法兰,以白马驮经东来,歇该寺,以是得名,该寺经唐“垂拱”宋“淳化”元“至顺”明“洪武”诸年间历次修建,规模之宏,更胜有汉一代。

    由于天上仍飘着雪花的关系,白马寺前十分冷落,单剑飞见左右无人,便背手作漫步状,向寺后绕行过去。

    可是,当他到达寺后,举目四顾之下,他感到茫然了。古井?古井在哪里?

    单剑飞纵目四顾,眼前这片景色倒是不错,翠竹疏落,积雪凝辉耀目,红梅数枝斜横,可是,那口井在哪里呢?

    是他当时听错话了么?那是决不可能的。

    他记得,他当时听得清清楚楚“第三点:下半部秘芨就藏在洛阳白马寺后一口古井的踏石下面,那儿只有一口井,一去便能找着”

    天下只有一个洛阳,而“洛阳”也只有一座“白马寺”那么,那口古井呢?

    单剑飞定定神,四下里重新打量了一番,一点不错,现下立足之处,正是白马寺的正后方。于是他踏雪穿林而人。

    这片竹林看上去很深,他想,井在林荫深处也不一定。人林走没几步,即见前面有条曲径引申向远处,这一发现,更增加了他的信心。果然,再前行不过百来步光景,抬头便看到一间搭建简陋的茅棚。

    有屋就有人,有人便该有井,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

    单剑飞心跳着向茅棚走过去。可是,茅棚木门反拴着,没有人在,拴门的草绳上积雪盈寸,看样子,屋主离开已经不止一天两天了。

    单剑飞稍稍犹豫,便朝棚后绕去,棚后有一株高大的古松,古松外围是竹林,仍然一无所有。

    他望着地面上白晰晰的雪层,心想:“会不会被积雪盖住了?”

    如果是口废井,这倒是颇有可能,但如果是口活井的话,就不可能了,井在使用中,没有井棚,也该有个井盖的。

    单剑飞再回到茅棚时,轻轻弹去草绳上的雪花,细心查看之下,发现草绳竟是根新的,于是他决定了,暂时离开,待弄清这茅棚中住的是什么样的人再说。

    别说仅是条草绳,即使是条铁链,他也一样可以轻而易举的2破门而人,他尽可以人屋任情搜视一番,但是,他知道他不应该这样做,在武林中,洛阳一直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万一引起别人误会,无论惊动的是武林人物或者地方官府,他要能安全取得剑诀,或者取得后安全离开恐怕就不容易了!

    回到客栈,单剑飞辗转不能成寐。第二天,不待天亮,他就-从炕上跳了下来。

    一夜北风紧,地面上积雪又增厚了七八寸。单剑飞绕室徘徊,好不容易等到客栈开门,街上有了行人,才又冒雪向西城白马寺走去。

    白马寺后,静寂如昨,单剑飞约略瞻顾,立即再度进入竹林,踏雪疾行,霎眼来至昨日那间茅棚前。可是,当他目光望去那两扇木门时,一颗心不由得为之狂跳起来。

    门上的草绳不见了!屋主回来了么?是何等样人呢?他将以什么理由为自己掩饰?以及拿什么借口去询问对方附近有没有一口古井的事呢?

    他在门前停下脚步,轻轻咳了一声,棚内没有动静,于是,他又上前一步,向里面大声问道:“里面有人在吗?”

    仍然一丝反应没有。

    他举起手,向门上叩去,不意门扉应手而开,原来它只是虚掩着,运目搜视之下,屋内情景,又令他暗暗一呆!

    整个茅棚内,仅有三席大小,迎面是一座仅容一人坐卧的高炕,炕前一-只破竹桌,桌旁-只红泥小火炉,桌上放着只破碗,一双竹筷,小火炉上安着一只小铁锅,炉火熊熊,锅内沸沸作响,异香四溢,显为一锅美味兽肉。

    单剑飞为之哑然失笑,心想:“此人倒真会享受呢!”一念未已,他又感到不安了。从炉火看来,此人只是暂时离开,那么,他从外面进来怎会连人影都没有见到一个呢?

    不过,他觉得光是畏首畏尾的也不是事,心一狠,上前爬到土炕上面坐下。

    屋外虽还飘着雪花,但由于屋内燃有火炉的缘故,却是暖和异常,单剑飞望着屋外,如果有人回来,在二十步外他就会看到了。

    不一会,一个龙钟的人影远在雪径上出现了。

    来人穿着一件臃肿破旧的大棉袄,头缩在领子里,低俯着,并还顶着一只雪篷,别说面孔,就连年纪也一下子分辨不出来;不过从那种滞缓的步履上看去,来人年岁似乎已相当不小,身体也可能不大健朗。

    单剑飞释然了:“原来是个老乞儿!”

    老乞儿低着头,向茅棚这边走来,一直到双脚走进屋内,都没有发觉屋内已经多了一个人。

    单剑飞暗感惭愧,他要早知道对方是这么个年老力衰的老人,宁可站在屋外雪地上等,也不会贸然闯进来的。

    老乞儿呵着手,一面将一只酒葫芦放在破桌上,一面喃喃着:“嗨嗨,好冷啊”

    单剑飞见对方还没有发现到自己,正待起身招呼之际,说时迟,那时快,老乞儿放在嘴边呵着的右手突然一翻一伸,隔着一座火炉,其疾无比朝单剑飞一把抓来。

    抽挟劲风,五指如钩,指向正是单剑飞左膝“关冲”、“曲泉”之间膝盖骨,认位之准,端的骇人。

    一把抓出,同时嘿嘿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嘿嘿,朋友,你认命了吧!”

    这一下如任其抓实,单剑飞一条左腿便算完定了!

    单剑飞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此一仓猝之变,人坐着,后退无路,要让也让不及,当下连想也无法多想,牙一咬,拼着两败俱伤,左掌一立,如刀切下,如此他自己一条左腿固然毁定,对方一只右腕也就别想还能完整地缩回去了!

    老乞儿一噫,喝道:“有你的,朋友!”

    手腕一翻,成弧形上划!单剑飞仓惶出手,根本不成招式,全凭一股狠劲恶拼,敌方功力纯厚,手法迅速巧妙,生生了第一招哪还能再破第二招,方暗喊得一声不好,一条左手臂,已给敌方铁钩般抓住。

    老乞儿大笑抬头头抬之下,单剑飞呆住了“老乞儿”也呆住了!

    什么“老乞儿”?原来竟是“胡驼子”!

    胡驼子狠狠地向地下啐了一口,然后松开手来骂道:“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为什么气都不吭一声?”

    单剑飞一条手臂被抓得又酸又麻,心里骂道:“你他xx的驼鬼是好人?装聋作哑,泾渭不分,出手又是如此毒辣,要不是小爷命大,岂不早给你这臭驼鬼毁了?”

    胡驼子瞪眼道:“怎么不说话?”

    单剑飞忍住一肚子火,强笑道:“说什么,胡大师傅?说自从胡大师傅诡称去小金宝处,将小可丢在岳阳,小可凭什么,居然能摸到洛阳来的是不是?”

    胡驼子一点也不觉得有趣,瞪眼道:“老夫只想知道你小子怎会撞来这里的?”

    单剑飞存心气气他,故意笑道:“谁叫你胡大师傅不多念书的俗云‘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我是算出来的呀!你瞧,这么一锅香喷喷的肉,设非算得准,又怎会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赶到?”

    胡驼子哼了哼,喃喃骂道:“牛肉羊肉猪肉都吃腻了,好不容易偷得这条大肥狗,并沽来一壶酒,真想不到你这臭小子口福倒蛮好。”

    单剑飞也哼道:“算了吧,胡大师傅,这一顿是玩命得来的,并不是很容易到口的呢!”

    胡驼子忽然叫道:“不好,忘了放姜!”

    叫着,一把掀开锅盖,自袖中抖出一块黑黝黝的老姜块,单剑飞皱眉道:“好佐料!玉帐圣母与宫主居然会欣赏你这份手艺,真叫人百思莫解。”

    胡驼子扬起脸孔道:“谁逼你吃来?”

    单剑飞笑道:“嫌归嫌,吃归吃,根本是两回事,这种大雪天,放着酒肉不吃不喝岂不成了天字号的傻瓜了?”

    胡驼子放了姜,又剥蒜,忙得只有打鼻管内哼哼的份儿,不一会,一切舒齐,胡驼子干脆得很,倒了半碗酒,递给单剑飞道:“这是你的,就这么多!”

    接着,拿起竹筷一折,一双变两双,两人谁也不跟谁客气,分别据锅大啖起来。

    酒酣耳热,一室生春,单剑飞半月来的烦恼为之一扫而空,他几乎在过着有生以来最温暖,也最快乐的一刻!

    最后,单剑飞用筷子敲敲锅边道:“胡大师傅,这究竟是多大的一条狗?”

    胡驼子大笑起来,单剑飞道:“什么好笑?”

    胡驼子手向东边板壁上一指,大笑着道:“那边还吊着一大半,就笑这个!你小子不是嫌这个嫌那个的么?如今吃出滋味了吧?哈哈!”

    单剑飞笑了笑,正容道:“好了,好了,谈正经的吧!你倒说说看,你一个人偷偷溜来洛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驼子的脸忽然沉了下来。单剑飞星目一闪又道:“为了追踪一个人是不是?”

    胡驼子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是的,结果追丢了这下你小于总该满意了吧?”

    单剑飞微讶道:“追丢了?”

    胡驼子恨恨地道:“那天,自君山渡湖出来,一上岸,我便瞧出那厮有问题,碍着你小子在身边行动不便,只好远远跟着他单剑飞恍然道:“怪不得那天你老是转过来又转过去,就像拿不定要歇那家客栈似的,原来你是在钉人!”

    单剑飞说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暗忖:“这驼鬼钉的莫非就是‘老白’不成?”

    于是,不动声色地又问道:“那人生做什么样子?”

    胡驼子眼一瞪道:“什么样子?两个眼睛,两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单剑、知道这驼子追丢了人心头有火,心想:其实这也无甚重要,不问就不问!

    胡驼子恨恨地接下去道:“那厮混在岳阳附近显然已不止一大二天,虽明知我驼爷看上了他,竟仍不愿立即离开,结果,捉了两天迷藏,他大概知道我驼爷也是不好惹的,终于有了溜意,叫恨为了要招呼你这臭小子”

    单剑飞暗暗高兴,表面上却佯作关心之状道:“因而被他逸脱了!”

    胡驼子嘿地道:“大概还不止这么简单罢!”

    单剑飞怔了怔道:“不然怎么说?”

    胡驼子嘿嘿接道:“那厮虽然先跑一步,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驼爷就凭对地形比他熟些,他只不过跑到朱家河,依然给驼爷缀上”

    单剑飞哦了一下,胡驼子喝干最后一口酒道:“我老爷就是这个脾气,该骂的骂,该佩服的照佩服不误,那厮虽然惹得我老驼起火,但那厮手底下确也有两下子,由朱家口比脚力,不眠不休,一直到孝感过去的安陆”

    单剑飞失声道:“到安陆怎么了?”

    胡驼子恨恨骂道:“还不是那个什么‘妇德教’害人,路上碰到两个桃花丫头,问她们驾车的人何以面目陌生,她俩回说是什么‘妇德教’的香主,自愿归诚圣宫,并有秘密报告,驼爷与两个丫头就匆匆说了这句话,再一抬头,连鬼影也不见半个了”

    单剑飞暗忖:“不会错了,那人果然就是‘老白’!”

    想着,不禁暗道一声侥幸,如非这驼子穷追一阵子,老白一定不会这么快离开岳阳,那么自己不是完定了么?

    胡驼子似乎想拿酒出气,可是,葫芦里已经涓滴无剩;单剑飞由老白想到下半部剑诀,忖道:趁这驼鬼有着三分酒意,不予套问更待何时?

    于是,自远处绕着弯儿,先指着屋壁问道:“这茅棚是你搭的么?”

    胡驼子没有-厂酒,火气更大了,翻眼道:“这茅棚少说点也搭了有十年以上老子才来了几天?”

    单剑飞不理他,皱眉接着道:“什么地方不好住要住到这儿来?连水井都没有一口,要用起来水怎办?”

    胡驼子手朝屋外指道:“这么厚的雪,会愁没有水用?”

    单剑飞又皱眉道:“雪要是融了呢?”

    胡驼子侧目问道:“你以为我们要在这呆多久?”

    单剑飞怔了怔道:“呆多久?”

    胡驼子脸一仰道:“不一定!”

    单剑飞为之啼笑皆非;跟胡驼子说话,常是这个样子,气都会气死人!

    他本想拿话套话,先弄清楚这附近究竟有没有一口古井?如果有,在什么地方?不意话没套着,反一连挨了几个软钉子。

    胡驼子打了一个饱呃,长长吐出一口酒气,伸手在腰带上一阵乱摸,忽然失声叫了起来道:“我的旱烟筒呢?”

    单剑飞微哂道:“喊‘烟童’来问呀!”

    胡驼子认真地摇摇头道:“别打岔,让我想想看”眼皮眨着,突然噢了一声道:

    “对了,晨间匆匆出门顺手一放,竟弄忘了,喽,对不起,就在井盖上,麻烦你给我递过来一下。”

    单剑飞心头一震,失声道:“‘井’井盖上?”

    胡驼子显然会错了意,哈哈大笑道:“刚才不过逗逗你小子而已,这儿以前既然有人住过,怎会没有井?哈哈,哈哈哈!你且掀过那张席片儿瞧瞧看。”

    单剑飞强定心神,依言俯身将那张席片一拨,炕下面,不是一口古井是什么?

    胡驼子手一指,大笑着接下去说道:“后来不晓得是哪个缺德鬼,大概见它已不堪使用,竟在上面搭屋砌炕,拿它填起来,当成了一只天生的好火盆,真妙极了!”

    单剑飞吸了一口气,从炕盖上取下那支粗圆沉重的旱烟筒,:缓缓递给胡驼子,同时搭讪地干笑着,又朝炕下火盆溜了一眼。

    火盆是在一块与土面平齐的长方石上,这方石头,不正是井前的“踏石”么?

    胡驼子大笑着接过旱烟筒,装烟引火,迫不及待地大吸特吸起来。屋外雪花愈飘愈猛,屋中只剩下抽烟的“呼噜”“呼噜”

    之声,听起来分外令人心烦。渐渐,渐渐地,单剑飞一颗心随着“呼噜”之声愈跳愈快,他终于忍不住悄悄探手人怀,缓缓摸向那只“淬毒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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