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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沟为溪,将男女客分宴在溪边两侧宴饮,然后领了宾客们玩起了曲水流觞。
轻巧的木盘子托着酒杯,沿着弯弯曲曲的小溪漂到哪位宾客面前,哪位宾客除了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外,还要出个曲目与大家尽欢一回。
男子赋诗填词,女子奏乐歌舞,正是未婚男女各展才艺的好时机,一时间溪边欢声笑语,琴悠笛扬,热闹成一片。
孙惟芳将茶杯握在手中,借着喝茶半掩了脸,一双眼睛却直愣愣地落在了斜对面,溪水上方的七皇子殿下身上。
她刚才真的逮到了七殿下隐讳落到孙慧娴身上的目光,这让孙惟芳觉得自己的猜想多半是真的,这让她心情很是不好。
孙惟芳脸色微落地把茶杯放下,孙慧娴刚好轻轻靠过头说了声:“三姐姐,我去更衣。”又摆了摆手阻了身边丫环的跟随。
是去更衣,还是去私会男人啊?孙惟芳心气不顺,正想起身与她同去,身后的大丫环已经惊喜地叫了起来:“姑娘,木盘流到你面前了!”
孙惟芳一愣,瞧见那只托了酒杯的木盘子果然正在自己面前打着转转儿,要是再不伸手,就要继续往下漂去了;这可是自己光明正大展示才艺的好机会!
孙惟芳再不迟疑,伸手将木盘从溪水中取出,取过盘中那杯酒优雅饮尽,然后款款起身:“小女子有幸,就为大家弹一曲春江花月,聊以祝兴。”
早有学士府的下人摆了琴案过来,孙惟芳净了手,踞坐案前,双手一拂,曲调悠然而生,朗朗动听,几位另席而坐的夫人太太不由暗自点头。
孙惟芳的母亲叶氏看在眼中,脸上不由浮起了微笑;那对芳儿才艺颇为赞许的那几位贵妇中,其中有两位都正是她想给芳儿议亲的对象。想来今日赏花宴一过,芳儿的亲事大致也能落定了。
孙慧娴半低了头刚绕过一处假山,就有一名内侍踏上前一步,正好拦在了路中间:“孙小姐,这边请。”
孙慧娴仔细看了这位面白无须的内侍一眼,一咬牙就跟了上去。
她一来这赏花宴,这位内侍与自己错身而过时,自己手中就莫名其妙地多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寥寥三行字:“曲水流觞时更衣,不来则死!看后毁之。”
明明是女子秀丽的簪花小楷,却是男子凶戾的口吻。孙慧娴又惊又惧,自认来京都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招人要胁,不敢诉诸于口,只有悄悄毁了纸条,然后遵着纸条上的命令行事。
见走到这里是一名内侍拦了自己,孙慧娴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起来。她自认没有得罪过皇室中人,又没有过人姿色,到底是谁要私下里见自己呢?
内侍很快将孙慧娴带进了一处爬满绿藤的迎客小轩,然后退了出去。
房中负手而立的一名男子转过身来,一身石青色的锦袍,金丝滚边,肩绣一团金龙出没在五色云中,腰上还系着用金黄色丝线打的一个五蝠祥云络子,其下正垂着一枚羊脂白玉的玉环。
孙慧娴脑中轰的一声,连忙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臣女孙氏见过皇子殿下。”
七皇子虞泽景俯视着跪在脚下微微发抖的少女,停了片刻才叫了起,见孙慧娴起身垂头立在一边,直接就开了口:“我问,你答。若有半句虚言,不止你,还有你那个在梧州当通判的爹,就一起死。”
声音平平不扬,其中威势却是狠厉,孙慧娴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虞泽景扫了一眼她那想哭又拼命忍住的样子,也没有再叫起,自己轻掸了掸前裾坐了下来:“你昨天见到平南侯沈谦时为何一脸惊疑?”
孙慧娴很快就被带了出来,那名内侍一脸笑容地将她送回路口:“孙小姐受惊了,宋大学士府中园景奇绝,此间出去,左转正可好好一观,孙小姐聪慧之人,想来也是极爱此间景色的。”
孙慧娴背上一片冷汗,却连连点头:“是,我更衣之后就转在那边赏景,并没有遇上过什么人!”
内侍一笑而行,转眼不见了人影。孙慧娴忙抢步左转,行了不远,见远处依稀有人影,就在那园景胜处的小亭子里先坐了下来,一身冷汗被风一吹,寒气阴然。
孙慧娴却只觉得这会儿才活了回来,抚着胸口大口喘了一阵气,这时才觉出脚都是软的,正想俯下身子揉一揉,不提防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七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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