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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去,突然摸到那煤油灯,抓紧灯把朝他的头上砸去。

    一击即中,他的头被她砸出一个血洞来,鲜血流出,他眼瞪如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抓紧她的手不自觉松了开来。

    荀真趁机连滚带爬到他身后,迅速捡回匕首。

    “臭娘们……”他气怒的转身,准备下狠手杀掉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此时哪里还记得梅姑的交代。

    哪知裤腰带松了,被脚下的裤子一绊,他险些摔跤,荀真却是极快将匕首插进他的身体内,然后快速抽出,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将滚到地上的灯盏执起再往他头上砸去,动作一气呵成。

    这个男人也跟着倒在地上,荀真见状这才敢大口喘气,瘫坐在地,看到那已熄灭的油灯,半晌,起身将油灯点燃,然后将男子的衣物剥下来,衣物里有着一股腥臭味,捏着鼻子套到自己的身上,有些大,折了折穿好,藏好匕首,梳了个男子的发型。

    这才将两具尸体拖到床下掩饰起来。

    虽说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她的心仍跳得厉害,他们不仁,也别怪她不义,心里建设一番后她拉开门转身出去,低着头走在这花楼内,希望别撞上那什么梅姑。

    荀真到过的倚红楼是官营楚馆,隶属教坊司,可这栋楚馆明显低了倚红楼一个档次,衣着暴露的妓女比比皆是,面且越往前走,房间里的淫声浪语就越多,听得她眉头一皱,心下更为厌恶。

    楼里的姑娘对于龟公不陌生,可看到荀真那不高的身型,还是古怪地多看了一眼,梅姑从哪儿找来的奇葩?

    荀真也觉得背部似要生火,脚下的步子却是不敢停下来,做好被人叫下的心里准备。

    “那个谁,过来一下,去给我买包干果回来。”有妓女叫住她。

    荀真的步伐一顿,转身朝那人而去,一副听候命令的样子,然后又说了些讨好的话,逗得那妓女笑开了怀,掏出铜板给她说是要哪家哪家的干果,说是客人等着要吃。

    荀真没听说过男人爱吃这个东西,八成是这个女人胡说的,点头哈腰地接过往袖口一塞,然后急忙转身离去。

    “站住。”

    这声音,不正是那个梅姑吗?荀真的心头猛跳起来,是不是要被她发现了?

    “过来帮我把这镜台搬到绡红的屋子去,听到没有?”梅姑不满地又唤了一声。

    搬镜台?她哪来的力气搬什么镜台?过去岂不是自动送羊入虎口?此时她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咬了咬牙,赶紧下楼,假意没听到。

    梅姑看到他就这样跑了,正要出口臭骂一顿,可一看到那身形,不对,她招的龟公都是高大身形者,没有这种矮小身形的人,脑海一闪,八成是那刚刚买进来的小娘子,他娘的,居然跟老娘玩这招?

    “抓住他,给老娘将那个人抓住,抓住者赏二两银子。”梅姑站在楼梯上指着荀真的背影大声嚷叫。

    楼里此时的客人也颇多,但是龟公亦不少,一听有二两银子的赏钱,都朝荀真围去,荀真东躲西藏,一会儿弄掉一个花瓶,一会儿又砸了一件瓷器,总之整个楼下厅堂被她弄得混乱不已。

    荀真毕竟在深宫里生活,虽然不至于身体娇弱,但是却无法与大男人相提并论,离大门口还有五丈远的时候被人追上,心急之下朝那想要抓她的人踢去,对方一避,两手一擒,顿时就将她擒在手中,她头上的发髻一散,披在肩上,赫然就是一女子。

    梅姑已经走了下来,早已接到报告说那两个龟公死了,这个小丫头真是不容小觑,居然连人都敢杀?“小娘子,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就可以将你捉拿到官府定罪?”

    荀真的双手被制,也冷冷一笑,“有本事你就送,我巴不得。”逼良为娼可是重罪,再说她没有民间的户籍,有的只是皇宫的罪籍。

    这一幕引得这楼里所有的嫖客与妓女侧目,梅姑瞟了一眼四周的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朝那押着荀真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将荀真押进柴房关着等候发落。

    “且慢。”就在荀真要被押走之际,从人群里有个年轻男子站出来喊了一声。

    荀真闻言朝那道声音看去,那人的身高只算中等,五官俊秀,穿着一件银白色暗花织纹的袍子,看起来十分面熟。

    “哟,是陶大爷,奴家还以为是谁呢?”梅姑一看是大户,忙转换一张笑脸道。

    荀真看着那什么陶大爷慢慢走近,他身旁还有一名身着藏青色衣服身材颇高的男子,那男子却是皱紧眉头。

    陶大爷对这梅姑亲近的动作本能的往后一退,转了个弯,上前用扇柄将荀真的头抬起,仔细打量了半晌,“梅姑,我数次到这县里都会来你这儿消磨时间,这娃儿长得不错,我这就包下她,如何?”

    荀真愣了愣,这人说要包她?还不容她分辩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朝梅姑挑了挑眉。

    “这……这不好办?陶大爷,这丫头野得很,奴家怕她会对大爷不利。”梅姑皱着眉头道,这陶大爷常在她这儿招待贵宾,出手大方,可却从来没对楼里的姑娘动过凡心,这还是头一遭。

    “陶老弟,这妓女都肮脏得很,若老弟喜欢,为兄那儿还有几名婢子长得不错,正好可以让她们给老弟暖床。”那名颇高藏青色衣着的男子皱眉不满地道。

    荀真古怪地看了眼藏青色衣着的男子,看他的表情好像要给这什么陶大爷婢女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哎哟,江公子,你这不是要砸奴家楼里的招牌吗?”梅姑笑骂道,“以往江公子可没少要我们楼里姑娘相陪,现如今却是一个也看不上?”

    这江公子名映,是县里的首富,家资雄厚,良田万顷,美婢无数,不过却是个克妻命,连娶了三房夫人都在半年中死掉,所以现在没有富户敢把女儿嫁给他。以往也浪荡得很,最近这半年不知因何缘故安份了不少?

    陶大爷暗暗地讽笑道:“江兄厚爱,小弟心领了,哪敢要江兄家中的美婢相伴?今儿个才算发现了可心人儿,正想带回家中开枝散叶,也好慰老父抱孙的心愿,梅姑,这姑娘我不包了,还是赎身为妥,要多少银子你给开个价?”

    江映公子一听到这里,表情阴郁地看了眼荀真,捏紧了手中的折扇。

    荀真觉得这人真古怪,遂也不再偷瞄他,两眼朝梅姑看去。

    梅姑的心里那叫一个痒啊,价钱还随她开,只是卖这小娘子的人家看来来头颇大,她怕得罪不起,杀价是一回事,不听吩咐那又是一回事,最后还是把心头的痒痒按下,笑道:“陶大爷,要赎身那可不行,她是签了死契的,奴家呀还指望她给奴家赚钱,再多钱都不卖。”

    “一千两银子。”陶大爷板着脸开了价。

    梅姑花了五十两买来的荀真,哪里知道会有人花千两银子准备买去?吞了口口水,摇了摇头。

    “三千两银子。”

    梅姑两眼放光,最后死命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老弟,你是不是疯了?你才回主家多久?就拿三千两银子来赎一个妓女?还是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妓女?她哪值三千两银子,你这是要把你家老头子气死的。”江映低声提醒道。

    这妓女妓女的真难听,荀真与陶大爷都朝江映不满地一瞥。

    “五千两银子,梅姑,你可要考虑好了。”陶大爷又掏出一叠子的银票在梅姑的面前晃。

    梅姑的眼睛跟着银票转动,真想一把捞住往怀里塞,可惜这个女的得罪原主家太厉害,而她又得罪不起人,惟有表情难过悻然地道:“真的不行,陶大爷,这小娘子是不能赎身的。”

    荀真心里燃起的一点希望就此破灭,看来要逃离此地还要花点心思才行。

    陶大爷的表情一怔,看了眼荀真,然后将银票一收,朗声道:“那这娃儿我给包了,梅姑你赶紧准备房间,记住,在我包她的期间,不准你派她去接别的客人,不然我就要你好看。”

    “那当然,那当然……”梅姑眉飞色舞地点头,亲自拉着荀真往楼上而去。

    荀真看了眼这陶大爷,陶大爷暗暗地点了点头。

    她这才随梅姑离去,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老弟,你这样是胡来。”江映责道。

    “为红颜千金一抛的事江兄以往可没少做,现今怎么看不惯了呢?”陶大爷打开折扇扇了扇,自命风流得很。

    江映的脸一红,自从与这人做了一次布匹生意后,他的目光开始流转在这个俊美如女子的陶老弟身上,自此家中的美婢也难入他的眼,他什么时候有这种嗜好了?

    陶大爷微哼地看了他一眼,与他随意喝了几杯后,就借口要看美人所以早早告辞。

    荀真被关在一间华丽的寝室内,没想到这里也会有如此淡雅的卧室,没有心思过多的欣赏,而是来回不停地踱着步子,那梅姑遣了两个小丫头进来看着她,外面也站满了人,这回根本就逃不掉。

    “姑娘,还是赶紧换身衣物吧。”小丫头之一道。

    荀真看了眼那件暴露的衣物,淡绿的色泽,薄薄的轻纱,绣上了花草虫鱼,穿上等于没穿,若是以往在东宫让她换上讨好一下那头色狼,兴许她还会考虑一下,可在这楚馆里,那是万万接受不了的,遂鄙夷地扔下,要她穿上这种衣物那是痴人说梦,即使身上这套男装再难闻,她也忍得住。

    门“咿呀”一响,荀真抬头看去,果然是那个陶大爷。

    陶大爷挥手让两名丫鬟下去,然后顺手将房门关紧,转身进内室,看向站起来的荀真,脸上既担忧又有一抹喜色,“荀掌制,你怎么在这楚馆里?这县城远离帝京。”

    刚见到荀真时,还以为认错人了?

    荀真想要感激地一拜,陶大爷赶紧伸手搀扶,“荀掌制,你这不是要折煞我吗?当日没有你对我陶家的大恩,只怕今日我也未必有好日子可过。”

    这人正是昔日荀真有一面之缘的陶家小姐陶英知,刚刚在楼下荀真被她强抱之时,还想要反抗一下的,只是近距离看到这个什么陶大爷居然有耳洞,再一细看她的容貌,再想到他的姓氏,这才认出此人居然是陶英知,方才放心。

    “陶小姐,说起来话就长了,对了,你怎么穿男装逛楚馆?”荀真还是满脸好奇,最后联想到听姑父魏纶说过陶家找回了一个私生子,给上了族谱名叫应知,与那小姐的名儿相似得很。

    “莫非陶家那个所谓的私生子就是你?”她睁大眼睛。

    陶英知苦笑了笑,“若我不女扮男装,我家的产业也守不住,爹自那次后就卧床不起,眼看病得快不行了,族里的人开始打我家产业的主意,我这是没法子才会这样做,努力学了男子举止一月有余,这才敢抛头露面撑起家业……”

    荀真听着这陶英知那如布一般长的往事,也不禁唏嘘起来,真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对了,陶小姐,京里可有太子殿下……薨逝的传闻吗?”她问得小心翼翼,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陶英知摇了摇头,“没听过,太子殿下好端端地怎么会薨逝?荀掌制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要砍头的。”

    “真的没有?”荀真又追问了一次。

    陶英知摇了摇头,这真没听说过,然后看到荀真又是笑又是哭的,脸上的表情丰富之极,诧异之余正要问,最后却看到她嚎啕大哭,甚是凄凉,不禁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安慰了起来。

    半晌后,荀真这才收起泪意,抬头歉意地看着陶英知,“陶小姐,让你见笑了。”这才将如何置身青楼的大概过程说了出来。

    “可恶,世上怎么有如此恶毒的女人?”陶英知怒骂出声,难怪梅姑那个贪财的老鸨对她开的五千两天价的赎身银子也不敢收,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层缘故。“荀掌制,现下可如何是好?你在这儿始终不安全,报官又对你的名誉有损……”

    荀真看到陶英知一脸的焦急,值此苦难之际还有人伸出热手来相助,心下颇感动,“报官不行,只怕对方连这官府也控制住了。”那可是皇子一级的人物,岂会将她随意安置在一个控制不了的县城内?

    她起身踱了踱,这才回头看向陶英知,“陶小姐,只怕要麻烦你将我亲笔书信一封送到魏家去,交给魏纶,他自会想办法找人来救我。”

    “魏纶?”陶英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想到上回就是魏家出面,布料一事才算完结,想到荀真与魏家应该有特殊的关系,这才不再相问,而是点了点头。

    陶英知忙朝外面的人说是要笔墨侍候,要与姑娘做诗,还命她们送上一套正常的服饰给荀真换上。

    陶英知接过荀真的信,此时她走不掉,忙将亲信随从唤进来,将信交予他,要他连夜赶回京城,一刻也不许停留,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去。

    荀真在隔壁的房间里正换上衣物,听到外间陶英知小声地吩咐,心下紧绷的弦才算稍微松了松。掐指算了算,据陶英知所言,这信送到京城将是明日傍晚之时,不知能不能赶得及让人来救她?也不知宇文泓可有受伤没有?心下一想这些个事又乱糟糟的。

    陶英知见荀真许久没出来,亲自推开门进去,“荀掌制,没事吧?”

    “啊?没有。”荀真忙将衣带系好,转身出去。

    陶英知见她安好,这才放心地道:“信我已交人送出去了,荀掌制莫要担心。”

    荀真笑了笑,然后又表情一肃道:“陶小姐,此时仍放松不了,只怕那卖我来此的人这会儿还要折回来寻我,再以我为质要胁太子,从中渔利,所以我这儿十分不安全。”想到庄翠娥的死,她心里仍是难过又气愤,“明儿一早,陶小姐还是赶紧离去,切不可在此逗留,免得让荀真拖累了。”

    “荀掌制,你这话我不爱听,我说过你对我陶家有大恩,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若你不嫌弃,往后人前唤我一声陶哥,人后一声陶姐。”陶英知慷慨地道。

    荀真感动地抱住陶英知的身子,“陶姐。”

    “小妹。”陶英知笑着唤了一声。

    当夜,宇文泓就收到消息,晋王与三皇子府的人有所行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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