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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可比?”
我与锦素不觉尴尬。锦素道:“姐姐并不看重出身,为何对这位史小姐……”
启春不假思索道:“商人不务农桑,贱积贵鬻。他们家若老老实实地行商也就罢了,偏偏四处敛财放贷,收取高息。真真性情奸滑,败坏世风!”
我笑道:“姐姐这个性子,合该托生个男儿去好好治国。”
启春自觉激愤失言,双颊一红,忙指了北边长窗下一个身着珊瑚色短袄的女孩道:“那是禁军统领邢将军的长女邢茜仪。”
只见邢茜仪身着樱色罗裙,腰间垂着红玛瑙扣与胭脂色宫绦,似迢迢烟水中一行醒目的烛泪。锦素道:“启姐姐一看便是将门之后,这位邢姑娘却不像。”
启春得意道:“这位邢小姐是我的姑舅表妹,剑法超群。虽然我也自幼习剑,但在她手下过不了二十招。学问也胜我百倍。”
我笑道:“启姐姐不说,我们还当这位邢姑娘是姐姐的亲妹妹呢。”
启春笑道:“两位妹妹有所不知,我这位表妹是周贵妃的入室弟子,剑法得了贵妃与太后的真传。我母亲和舅父都以表妹为傲,我自也如此。”
正说着,只见一个身着浅绿襦裙的少女走来拉起启春的手道:“姐姐让我好找,原来在这里和两位姐姐说话,也不理我!”
启春道:“这两位是于锦素姑娘和朱玉机姑娘。”又向我们说道,“这位是理国公的长孙女谢姑娘,闺名采薇。”
众人忙见礼。谢采薇道:“姐姐,我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和你说,你过来一下。”说着向我们颔首示意。启春道了声失陪,便随她去了。
我一一审视,暗暗掂量谁会入选。忽听锦素幽幽长叹。我笑道:“妹妹为何叹气?”
锦素回身攀住窗棂。窗棂左右雕着大禹坐在大石上向庶民与鸟兽分配食物的情景。锦素不答,只望着窗外发呆。忽见史易珠带着小丫头,轻轻巧巧向我们走来。她一身红衣似冉冉朝霞,果真是富贵娇艳的皇商之女。
我与她见礼已毕,正待攀谈,忽听锦素轻声道:“有人来了。”
【第四节 外儒内法】
我和史易珠一道走到窗前,但见延襄宫照壁后走出两个身着灰蓝衣衫的内监,各挽一柄橘色宫灯,后面鱼贯而入八对白衣宫女,各提一盏琉璃宫灯。最后走入一对内监,双手轻拍,殿外值守的内监连忙打开殿门。殿内宫女道:“陆贵妃到,各位姑娘接驾。”
我和锦素忙走到门口,垂头等待。余光一扫,史易珠站在我的左边,锦素站在我的右边。不多会儿,只见眼前一抹长长的淡水红色裙角逶迤向左而去,后面跟着九位宫女。当下陆贵妃在上首的楠木雕花凤椅上落座。
陆贵妃身边一个沉稳的女子声音道:“各位姑娘拜见贵妃娘娘。”众人行礼如仪,口称颂祝。陆贵妃道:“平身。”按照宫规,我垂头不敢直视,只听见她的声音似磬声柔和澄澈。
陆贵妃道:“赐座。”
众人谢过,纷纷在宫人搬来的紫檀雕花芙蓉椅上坐定。只是按照宫规,不能深坐。宫人一一奉茶,殿中寂静无声。
陆贵妃道:“不用如此拘谨,只当是来宫中随意坐谈好了。”又转头向启春笑道,“春儿,你常随你母亲进宫,一向不肯安静。今日也只当是平常,本宫很爱听你说说笑笑。”
启春起身施礼:“今日不同往常,臣女不敢说笑。”
贵妃笑道:“虽说是挑选女官,倒也不必拘谨。选上了自然是好,选不上也无妨。”
启春微笑道:“娘娘所言甚是。臣女自小不擅诗书,因此也不指望能够选上,娘娘只需好好考问其余七位妹妹便可,不必问臣女了。”
贵妃笑道:“穆仙,你看她这张嘴,明明自己不读书,却还这么理直气壮。”
穆仙笑道:“启姑娘正是怕姑娘们太拘谨,说笑呢。”这正是先前命众人跪拜的声音。
贵妃笑道:“春儿坐下吧。你既不读书,本宫就不问你了。可是你也不能偷懒,听说你的剑术又进益了。”
启春笑道:“臣女这些日子新学了一套剑术,娘娘若有兴,臣女演给娘娘看。”
贵妃饶有兴致道:“是什么样的剑术?”
启春笑道:“前些日子,家父说臣女整日舞刀弄剑的太不像话,可是又拗不过我,只好让家母求了宫里一个教习,向她学了一套剑舞。可是我又嫌她那剑舞妖妖娆娆的不像个样子,因此略改了些。如今这套剑舞,可谓刚柔并济,连家父也说好看。只是一点,恐怕不能上阵杀敌。”
我在下听着,不觉莞尔。贵妃笑道:“你真该做个男儿。你这样喜爱剑术,还立志要杀敌立功,看来下次,宫中应该选女武官,你一定能拔得头筹。”
启春施礼道:“娘娘,您就算开了武科选女武官,也是让邢妹妹摘了桂冠。文科也好,武举也罢,总之臣女是选不上的了。”
贵妃笑道:“穆仙,你下去看看她这张嘴是什么做的,书也不读,剑术也不好好练,还要埋怨本宫偏心。”
穆仙笑道:“奴婢两手空空,拿什么下去瞧都统小姐的口齿?”
贵妃道:“那你就代本宫将这柄白虹剑赏给启姑娘吧。”
穆仙应了,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一柄颇有古意的长剑,款款下殿。启春站起身双手接了,向贵妃谢恩。
贵妃道:“名剑难得,当出鞘与众共赏。”
启春躬身道:“臣女不敢。白虹剑是前朝有名的武剑,听闻寒光逼人,吹毛断发,臣女虽心痒难耐,却断断不敢殿前失仪。”
贵妃道:“春儿的礼数规矩一向是不错的。”
启春道:“娘娘谬赞。”说罢将白虹剑交与身后的丫头,垂目坐下。
贵妃向谢采薇道:“采薇,本宫有日子没见你了,听闻你祖母前些日子病倒了,如今可好了么?”
谢采薇起身答道:“祖母偶有咳疾,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遣医赐药,现已痊愈。祖母还说过几日要进宫谢恩呢。”
贵妃道:“那就好。理国公于国有功,还请太夫人好生静养,不必劳师动众地谢恩了。”说完转了亲切的口气,“倒是你,近来怎么不进宫了?”
谢采薇扁起嘴,委屈道:“启禀娘娘,家父自从知道宫中选女官,无一日不督促臣女在家里念书。臣女日也念,夜也念,念书念得脑仁都疼了,哪里还得空来给娘娘请安?”
贵妃笑道:“你这样说,是本宫的不是了。”
谢采薇娇俏道:“娘娘,自然是您偏心。您开文科,选的是读书的才女;开武科,选的是启姐姐与邢姐姐。臣女两样都不济。娘娘您若选个绣花的女状元,臣女倒还当得。”
贵妃笑道:“是了,采薇精于刺绣。上次你送给本宫的香囊,连皇后都一眼看出那绣工既非出自文绣院,更非宫人所绣。本宫就将那只香囊献给了皇后,娘娘时常佩戴,赞不绝口。”
谢采薇笑道:“臣女愿再绣一个献给贵妃娘娘,万望娘娘不要嫌弃臣女手艺粗陋。”
贵妃道:“那便多谢你了。本宫就赐给你金针百枚,银铰剪一套,你回去好好研习女红刺绣。待你的本事再练好些,本宫就开一个绣科,让你做个女状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