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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当着父亲和店中伙计,还有韦宝身边的一众随扈,又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我会小心。”韦宝淡然一笑,“我先上去了,这顿饭不管谈的怎么样,都算我的账,不用杨公子请客。”
孙九叔终于赶上说话的机会了,“这韦公子大可放心,杨公子吃饭从来不用旁人请客,只要有他在,这个钱不会让旁人付账的。”
哦?
这倒是很出韦宝的意料之外,他虽然还没有和杨公子正式见过面,上次在房门外,也只是听见了杨公子的声音,但是在他从众人的口中,其实已经对杨公子的形象有了一个轮廓,本以为杨公子就是那种极度好女色,极度贪婪霸道的纨绔子弟而已。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就冲他从来不让旁人请客这点就可以看出来这人有一定城府!对于他们这种等级的公子来说,吃饭玩女人,花不了多少银子,越是在这种小细节注意,不肯轻易受人好处的人,在大的地方就会越狠!这是韦宝的经验。
韦宝冲孙九叔点了点头,“孙掌柜,我上去了。”又对身边的范大脑袋道:“你和高都留下,等杨公子来的时候来叫我,我迎一迎。”
范大脑袋和高都急忙躬身答应:“是,公子。”
孙九叔见韦宝这么年轻,就出事周到老练,而且手下的人这么尊敬韦宝,不由对韦宝的态度改观了一些。前几次孙九叔见韦宝,韦宝的手下虽然也尊敬韦宝,但是这次好像又格外不同了,他这种老商人对这些细节极为在意,眼睛毒的很,见惯了各型各色人等,不管多有势力的人,多富贵的人,不见得能让手下真的驯服,仆从对主人的尊敬程度和势力大小有关系,却不是绝对的关系。孙九叔觉得能让手下这样尊敬的,必然有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这是服众了!
韦宝带着刘春石、张浩波、黎楠和彭明波上楼去,韦宝不担心彭明波和高都被人认出来,彭明波上回扮成的是富家公子,穿的是他的衣服,现在一身粗布衣衫,而且彭明波的相貌普通,属于扎人堆中不起眼的类型。高都上回去怡红院就更只是在彭明波身边充当随扈,一个小小配角,事情过了身,更不会有人记得这样的人。
“你现在跟这韦公子这么熟了?”孙九叔在韦宝带人消失在楼道之后,冲身边的芳姐儿轻声道。
芳姐儿粉脸一红,立刻意识到父亲是啥意思,轻声回应道:“能多熟呀?就咱们家的客人呗,人家来了有五六回了吧?上回还给我们带来那么大的一堆生意,难道您不熟吗?”
“呵呵,我没有你熟啊!我看这韦公子虽然年轻,还真有点意思,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功名?”孙九叔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我哪儿知道人家有没有功名啊?韦公子出口成章,仪表堂堂,想来至少是秀才。”芳姐儿听孙九叔夸赞韦宝,心中没来由的一喜,自行给韦宝脑补了一个秀才的功名。
孙九叔呵呵一笑:“不见得吧?你问过韦公子了?山海卫这一片总共也没有几个秀才,平日里那帮县学的学子是在一起攻读的,他们时常结伴来咱们这儿喝酒,若这韦公子真是秀才,怎么此前从来没有见过?”
“我没事问人家有没有功名干啥?”芳姐儿被孙九叔说的语塞几秒,随即辩解道:“兴许韦公子不爱跟一帮人闹哄哄的呢?您能肯定您能将整个永平府的秀才都认完么?再说了,韦公子这么年轻,就算现在还不是秀才,想来过阵子参加了科考,秀才、举人这些功名还不是探囊取物?不是说现在魏公公掌权,朝廷官员更换的很勤?正是缺人的当口,今年会增开乡试么?韦公子今年中了举人,明年再高中进士,金殿面圣之后,金榜题名进京做官也未可知。”
噗。
孙九叔听了芳姐儿的话,不由的被呛得咳嗽两下,你当靠科举是炒菜呢?想炒几个出来炒几个出来?
芳姐儿粉脸羞红,急忙为孙九叔抚背,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了’,若每个人都只用两年便能金榜题名,大明的科举不是太儿戏了?
孙九叔咳嗽罢了,抹了抹嘴巴,看向芳姐儿:“先不说举人进士能不能像你说的那么容易中,若真的连番高中,看这韦公子又很有些做生意的手腕,是个头脑灵活之人,到时候,人家的眼界更高,会看上你吗?”
“爹,你瞎说什么呢?我要他看上我干什么?我比他大好几岁。”芳姐儿被孙九叔这么明确的道破,跺了跺粉足,倏的背过身去。
“你若没有想过,为何脱口就说出比他大好几岁?爹又没有老糊涂。女儿的心思都看不出来,不是白活了这把年纪?”孙九叔轻声笑道:“只是咱们生意人,看事情远一些,能寻个丰衣足食、世代书香人家的子弟好好过日子便足矣,咱家又不缺银子。爹都想好了,你未来的夫婿至少得是个举人老爷。要不然,爹能推掉那么多上门提亲的吗?”
“爹,怎么又说到这儿了?我才17,您整天提亲提亲的,弄得我像是嫁不出去似的。”芳姐儿嗔道。
“你叔伯家的几个姐妹都嫁人了,你堂妹15岁就当娘了,你17还小啊?”孙九叔正色道:“今年内,我必得寻个合适人家把你嫁出去,否则尽是招惹些富商和官面上的狂蜂浪蝶。”
“爹,您要这么说,那我现在就回去,以后就躲在房里刺绣,画画,不出来抛头露面了,这总成了吧?”芳姐儿道。
“那成,前面不用你张罗也没事,你在这儿,我成天还提心吊胆的。但你就算不出来抛头露面,就不用找婆家了?”孙九叔继续将话题往韦宝头上引导,不让女儿岔开话题:“那韦公子若是今年不参加科考,或者参加了科考,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中,又怎么考举人?再等几年,难道你能等到二十多岁不嫁人?”
“举人举人,您总是说举人。干嘛非要举人?您自己不也就识得几个字?三个兄长也没有一个人考中秀才啊?再说,能考中举人的,至少也都三十的人了吧?四五十,六七十也都是有的,那得比我大多少啊?弄不好比您年岁还长。”芳姐儿顶嘴道。知道孙九叔又想说韦宝的事情,只是孙九叔没有明说,她也不好主动提起韦宝。韦宝对自己是什么看法?自己对韦宝是什么看法?她心中懵里懵懂的,现在被父亲说的乱的很。
“大一些就大一些,有什么了?更会疼人,你懂什么?咱家就是吃了没有功名的亏!你大哥二哥不是读书的料,只能做生意吧?生意做得再大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让人瞧不起?你看你三哥,就考上了一个童生,爹也能给他捐个官做,不做官,谁瞧得起?你说功名有没有用?”孙九叔听孙月芳顶嘴,立时将常常挂在嘴边的长篇大论搬了出来,他已经有一套完整的劝说女儿的理论体系了。
“听你说的,举人好像很多很好找似的,就算有这种合适的人,人家能瞧得上咱家吗?”孙月芳辩驳道。
“瞧不上咱家?咱家哪儿差了?要银子有银子,族中还出了孙承宗大人这样的阁老重臣!哪里差了?只要有心想找,没有找不到的。”孙九叔不以为意道。女儿嫁人,这是孙九叔最大的一桩心事了,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只有最小的女儿在身边,他已经想好了,等女儿成家之后,再做个三五年便将生意都放给老大老二去做,安心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