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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我在灰烬中等你
她久久地沉默着,嘴角轻轻勾起的弧度,无声淡笑着的模样像是充满了一种自嘲感,叫人心里莫名的一紧。
傅寒深紧紧的箍住她的手腕,力道微大,神情愈发的冷骇起来。
“宋言。”他看着她良久,唤着她的名字,尽管心里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有多躁乱,面上还尽量维持着镇定,他牢牢盯着她,道,“说话。”
有些人,分明就在眼前,可却会让人觉得彼此实际隔得千山万远,他现在就感觉到,他跟她现在好似也是如此。
这种感觉,是让人不能忍受的。
至少他从来不觉得,自在一起后,他们之间有过如此遥远距离的感觉,不是他对她如何,而是她在不知不觉间,好似就把心悄然收了起来。
他目光如炬,“告诉我,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抬起头,仰着脑袋睨视他,淡淡笑了笑,“你为什么会问我,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傅寒深闻言,身体微震,盯着她的眸子,不自觉地收缩眯起。
宋言依旧淡笑着,目光与他对视而上,笑问,“你爱我吗?”
“……”
又是这个问题。
她不止这一次的问过……
傅寒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一次她问这句话,跟上一次的感觉,让他觉得远远的不同,就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在问他同样的话。
眸光眯紧,他凝声,突然没由来的问出一句,“你是宋言吗?”
不曾预料过他会问这么一句话,宋言怔了怔,“当然是。”
“但我觉得你现在很陌生。”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说,“你真的是宋言?”
否则,为何他现在会觉得,她笑得如此陌生?
跟那个他生气了会讨好,害羞了会脸红,时而还会有点霸道,他盯着她会无措的宋言,有点异于平常的陌生。
分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可他却莫名的觉得这就像是两个人……
“你是不是不想回答这句话?”她盯着他,慢慢推开他的手,“如果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能理解。”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么?
这种问题,分明就是她自己太矫情了才会问,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回答这种问题?
说得多了,就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她到底一次次的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分明是已经问过一次的问题,何必还来再问第二次?
用力深吸了口气,平复着紊乱错综的心绪,宋言艰难地说,“你给我点时间,我想安静一会。”她试图推开他紧紧钳制住她手腕的手,可发现他握得太用力,蹙了蹙眉道,“你先放手。”
傅寒深对她后面的这句话无动于衷,依旧禁锢着她的手腕,面色铁青,语气沉沉,“我并不能明白,你到底想安静什么。”
“你会明白的。”睫毛微垂,她淡淡的道,“会有人告诉你的。”
只是,不会是她。
傅寒深眸光暗沉,握住她的手愈发的紧,“如果我说,要你亲口告诉我呢?”
手上感知到来自他用力握住后的疼意,宋言微垂下头,心里头像是尽是一片晦涩抽搐,半响,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只道了句,“对不起。”
因为那些话,没法从她口里说出来,想要开口,就会像针刺一样的扎着她。
要她怎么亲口对他说出来,他是撞死她父亲的凶手?
林絮说他对此事并不知情,而对父亲的死早就接受过,甚至感到平淡的她,对他也没多大强烈的恨意。
只是,心中会有一道过不去的坎,阻碍着她无法再朝他靠近,然后她发觉到了,原来他们之间,隔着飞鸟跟鱼这么遥远的距离……
“宋言。”两个人仿佛就这么对峙着,他凝视着她,低沉磁性的嗓音,是内敛的沉稳,“别跟我说对不起,我想听的是你亲口说明,倘若我有哪里做得不对,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或者是其他什么让你讨厌了,你大可以亲口对我说出来,在感情的问题上,我不想两个人都在玩猜谜语。”
因为但凡是这样的,后面通常会猜着猜着,就没了。
而他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本身他跟她在一起,中间阻碍了种种事情,能挺到现在却浪费了诸多时间,从而导致了他们没有如同其他男女之间真正好好的交流过,那种感觉分明是一直在爱,但却一直没有爱到对方的心里。
而现在,她更是如此的拉远他们之间透明的距离,这种感觉就好似彼此随时随地就会失去对方。
从真正在一起后,他就从未想过会有失去对方的一天,降临到他们身上……
“宋言,”他说,“我问你,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并不是我不了解你。”顿了顿,他如是道,“我只是不想曲解任何一点你的意思,因为一旦曲解了一个意思,导致的后果很可能就是分道扬镳,最后落了一个曲终人散的下场。”
“……”
“我没有想过未来会没有你,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藏着什么不能倾诉的秘密,如果你真的想要安静,我可以给你时间。”他英俊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然而语言却郑重得让人不能忽略,“但前提是,那必须得在我知道,你到底在想着什么的情况下。”
宋言心中滞住。
傅寒深说,“把我当成你最能依靠的人,尽情的依赖我,倘若真有什么不能坦白的秘密苦衷不能说出来,但起码要告诉我,你现在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她眼眶突然就酸酸的。
然后又听见他温柔地嗓音,缓声说,“我是你丈夫,你最亲密的人,别再把自己想得无所不能,你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伟大,该依靠男人的时候,就该像女人一点,尽情的依靠,依偎我,懂吗?”
他话音刚刚落下,胸膛里猛地扑进一个女人娇柔的身子。
她紧紧抓住他胸膛前的衣服,不断的抽泣着,眼泪逆流成河的往下滚落,她无声抽泣的模样如同被人遗弃的小兽,然后像是遇到了终于可以安心靠落的栖息之地,放肆的宣泄起来。
“傅寒深……”她紧紧揪住他胸膛的衣服,声音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曾过有那么一秒钟,动过一种幼稚的念头,就是倘若他一直质问下去,她大概会说出一些咄咄逼人的话,目的想让他暂时放任她别管,让她安静安静。
但她的话还没说话,结果,却先明白,他果然是不同的。
之前她分明就察觉到他在不耐,在生气了,可结果,事实证明了,他是不同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或许不应该这么肆无忌惮的靠在他怀里,可内心突然感到的温暖却还是出卖了她,做出这个举动,就像是情不自禁的,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心里被注入的暖流让人觉得无可取代,然后不能自持地就这么扑到他怀里来……
现在只想暂时把理智思维通通都抛弃到一边,尽情的依靠着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这种独特的温暖,好像也只有他才能给允……
但她明白,她所贪恋的,不止单单是这股他所能给允的温暖,她贪恋的,是他这个人……
可是到底又该怎么说服自己,才能跨过心里的那道坎?
才能继续好好的,跟他在一起?
心里抽痛着的感觉,几近沉闷得让人窒息,越是如此,眼泪仿佛越是肆虐,止也止不住,最后干脆在他怀里肆意的发泄出来。
面对着突然就在他怀里宣泄出来的女人,傅寒深嘴角微勾,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口吻是掩饰不住的宠溺纵容,“这样才像个女人。”
并不在此刻过多询问什么,他只道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言语,任由着她依偎在怀里抽泣。
没有再去机场,傅寒深也不再坚持着要她去机场,待宋言终于将心里的委屈跟诉说不出来的语言,通过眼泪在他怀里宣泄完后,傅寒深带着她回了艺苑。
在下车前,傅寒深给是恒拨过去一个电话,“你先带小源在外面玩玩,他想去哪就带他去哪,玩够了晚点再回来。”
“呃?”石恒怔了怔,不解,“老板,今天不走了吗?”
傅寒深没回答他这句话,直接便道,“就这样。”
然后电话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响,石恒完全摸不着头脑,现在到底是属于什么个情况?
就按照老板那禽兽本事,倘若宋小姐不想跟他一起去国外,他也能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去吧?
这么温柔又会体贴别人的老板,真是叫人……不习惯!
在机场外面,车子停靠了住,宋小源从后座中爬过来,“石恒叔叔,爸爸跟宋大言来了吗?”
“呃,这个嘛……”石恒看了看时间,回头冲宋小源尴尬地笑,“貌似已经错过飞机起飞的时间了呢。”
“啊?”宋小源惊讶,“那我们岂不是不能走了?”
石恒嘿嘿地笑,“好像是这样。”
宋小源顿时无神,“那爸爸跟宋大言呢?”
石恒如实说,“好像也不能来了。”
“……”
他们又一次的欺骗了他的感情了是不是?
说好的要一起出国呢?说好的要坐飞机呢?说好的要在机场等呢?
结果呢?
宋小源真感觉到,来自大人世界复杂的那种深深地恶意!
都是在欺骗他纯洁幼小的心灵!
下了车后,傅寒深就带着宋言进了屋,径直上了二楼来到房间内,回身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略有无奈。
指腹摩挲着她的眼眶边沿,他声音温柔而缱绻,“现在好点了?”
宋言回答不出来,喉咙仍旧哽得难受,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声音有沙哑而嘤泣的味道。
“先去浴室里洗个澡。”他牵过她的手,仿佛带着一个迷途中的孩子,往浴室内走去。
宋言没有拒绝他,或者说她此刻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做点其他什么,只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任由着他牵着自己走。
此刻的他,就是那颗能让人尽情依赖的大树,为她遮风挡雨,让她可以尽情肆意。
在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也能如此放下所有,就这般像个孩子一样的依赖着一个人……
将她的手放开后,傅寒深动作快速的给浴缸放了水,再回头来说什么时,发觉到她在看他。
他眼眸敛了敛,眉梢微挑,“有话想对我说了?”
不知为何,面对着她时,他的耐心出奇的好,分明知道她现在脑袋里一定装着一些他所不知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定然是不能忽略的。
可现在,他却不急于一时逼迫,反倒是像个计谋深厚的猎人,慢慢一步一步的诱导着猎物一般。
倘若放着另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宋小源,傅寒深绝不会有这样的耐性对待一个人。
所以人没有什么是一定以及肯定的,有些习惯,有些动作,会因人而异的发生改变,真正在意起一个人来,有些自认为不会改变的习惯,也会在悄然中发生异变。
而她就是那个让他不知不觉渐渐改变的人……
宋言看着他,眼泪虽然早已止住,但眼眶仍旧有些浮肿,她从镜子里睨见自己的此刻狼狈的样子,禁不住没头没尾的感叹一句,“真丑。”
傅寒深,“……”
傅寒深有点冲动的想给她一个凉凉的眼神,但想想还是忍住了,揉揉眉心道,“知道丑就别再随随便便的哭了。”
很多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他也不列外。
还是第一次,宋言居然在他面前那般没形没象的哭泣起来,说没有过一丁点的无措,那一定是骗人的,只不过良好的修养,让他选择沉默,任由她在怀里发泄个痛快。
宋言抿唇凝视他。
傅寒深又接着道,“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了?”
心里头还是沉甸甸的,并没有因为狠狠发泄过一次,而真有什么轻松之感,想了想,宋言终于迟缓道,“让我先洗个澡。”
“好。”尽管还是没能得到她的正面回答,傅寒深却不急于这一刻,拥过她的额头,在她眉心中烙下一吻,“我在外面等你。”
她只能是低头应这么一句,“嗯。”
傅寒深松开了她,敛眸深沉地凝视她两秒钟,适才迈开了脚步,走出浴室。
宋言很快过来就把浴室的门关上,之后靠着门,缓缓虚脱般的滑落下去,昂起头逼退回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心里头仿佛是积压了万千沉重的重物。
傅寒深身上只着一件黑西裤,白色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分明是很简单而枯燥的装束,却偏生被他穿出一股别致矜贵的味道来。
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来,他来到落地窗边点燃,随手将打火机扔到大床上,一手袖在裤兜里,抽着烟,他眼眸深邃地盯着外面。
脑袋里不知道到底闪过多少东西,而最后终于是定格在之前跟唐慕年在电梯里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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