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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见到有一个人慌慌张张从坟岗下边跑上来。直觉告诉我,可能守夜的人出了状况,急忙下去相迎。相距十来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人身后有一团阴影跟随。
大家跑的匆忙,又是下坡路,险些止不住脚步,唐德铭等人已经跑到前边,就要跟那人接上头。我刺身跳出去,将他们拽了回来。
与此同时上岗的人近在咫尺,我喝一声:“大胆!闉鬼师持咒法戒,还不走!”猛拍出一掌,正中来人面部,他身后呼地散起一股白烟,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众人吓得不轻,扶起倒地之人便往山下狂奔。
那白烟带著阴风蹿地而去,所过之境荒草翻倒,如同水浪。我追过去,猛蹬一脚山石借力,跃起在半空,怒道:“想遁形——呒啰哱啰吔,密吽呒啰哱啰吔——收!”将藏在身上法器借于手上,当空挥出一股风劲。
旦见那股逃窜的白烟扑向前方,竟将一棵古树击断,整个树冠枝叶断了下来。我收住法势,单膝屈身,伸指点在地上,哧地冒出湿气,化入泥土之中。
收了这股戾气,我马不停蹄即刻动身往山下奔去。唐德铭等人站在一块山岩背后,不敢在往前,见我到来,慌忙说:“小师傅,守夜的人……这是怎么了……”
我看了过去,营地支成“品”字形的数顶帐篷,全被飞蛾团团围住,圈中众人坐倒在地,念著经文,有几个人已经吓晕。
这些飞蛾数量庞大,龙卷风似的,来回盘绕不散,惹得周围树林中一时间也躁动起来,想来隐藏在密林处的生物都被某种可怕的气息给搅扰到了。
收了法器缓步而行,我来到飞蛾环绕处,抬头望天,乌云遮住了弦月,阴风抚境,万物入夜不安。不远处鬼雾飘渺,草木悸动。看来唐德铭先祖这“鬼走穴”惊动了一方生灵,造化不小。
我取出血香插在地上,敬告天地一遍,念道:“生者善者,蝼蚁尚且惜命,放生归去,散!”同时捻燃一枚敕旌抛向空中。
在敕旌燃尽的刹那,飞蛾四处飞散,隠入山林荒草之中,不见踪影,最终还夜空本来宁静。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体力消耗得差不多,疲惫不堪。唐德铭等人忙着去照料被飞蛾袭击的守夜众人,唐乐乐见我满脸汗水,站在我旁边,双眸静静地盯住我的脸看。
我对她说:“他们无碍,就是吓晕过去,明天晒到阳光即可恢复,不用担心。”
唐乐乐嘴唇翘动说道:“想不到世上真有你这样的高人。”
回到营地,我钻进帐篷便不想再动一个指头。我急忙打断她:“你就没别的事干吗,你爸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忙岔开话题将她支走:“你去帮忙吧,我还得想想怎么将你祖爷爷的尸体找回来。”
唐乐乐不情愿的离开了,又进来个唐德铭,嘘寒问暖不说,还赞不绝口起来。我实在累的不行,也没精力听人讲话。外人有所不知,闉鬼师是“以神运法,感知天地自然”,特别费神,每次施法,总觉得是连续好几天没睡觉。
我对唐德铭说:“唐爷,恕我冒犯,请让我打坐一会儿,外人不要来打搅。”
“好,好,好……小师傅,你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退了出去。其实我知道唐德铭要跟我说什么,无非是之前跟他讲的“怪蛇对质”这件事,再不然也就寻他先祖尸体的事。这种事岂能是急得过来的。
我大概睡了一个多钟头,见外头风清云淡,月光如水,急忙收拾了必要器物,出门而去。夜深万簌俱静,大部分人都睡了,有两名值哨坐在营地篝火旁打瞌睡。
趁时候正好,避开人众往前边一片树林观察。唐德铭先祖弃墓而走,引起附近坟岗不安。民间说,荒废的古墓最是招邪,一但荒废,附近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便会从阴暗处出来,寻找栖身之所。尤其在坟岗这样的地方,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墓穴,不引起孤魂野鬼出没作祟才怪。
我盘坐在地,燃了三张酌有“运鬼”令符的敕旌,起势念道:“阴阳相逆,殊途有异;冥入冥道,人行阳关。今闉鬼持咒,借天地运法辨阴阳……分开!”
带有“运鬼”字符的敕旌在很多玄术中都有类似的运用,民间流传有一茅山外枝奇门,唤作“定阴官”,我倒没见过这种人,但听说过关于他们的事迹,是那种灵魂出窍,走入阴间,断阳间生人命运的异术,甚至可以借阴间鬼魂辨冤断案。
闉鬼师运鬼敕旌是一种辨识尸体动向的方法。但凡尸体,尤其像唐德铭先祖这样的百年不腐尸,他身上的血肉带有一种特殊的物质,跟人世所有生物都有区别。
借天地运法,所要分开的便是“活”与“死”,通俗的讲是分开阴阳,只循阴气而行。其中的玄妙不宜多讲。
稍时便见坟岗上空飘过一条黑影,那黑影直压到唐德铭先祖墓室的入口,徘徊了一阵之后,顺著山梁移动下来。
我腰间插了一炷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借著月光看得清清楚楚,黑影倒竖起来,穿过一片荒草,左左右右移成“Z”字形,翻过一块山石之后,进入山坳处的小片树林,转了个圈便没了踪影。
我观看燃烧的香,那黑影每转个方向,便用手指量出香燃烧的长短,以此判断黑影转换方向所用的时间,经过十几次的测算,我大致知道尸体朝何方而去。明天处理好唐德铭与“怪蛇对质”之后,我将进入“追尸”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