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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说:“难为你了,妙儿……”两人的心结打开后,他曾听冯妙说过,当年是为了替弟弟要个爵位,才想要位列三夫人的,自然知道这个弟弟在冯妙心中有多重要。说出这样的话,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喜爱这颗柔软的心,却不得不亲自教她,如何硬起心肠。
“朕对冯夙的偏爱,朝中多少都知道一些,”元宏拿捏着词语说,“如果由朕来下旨,无论是轻是重,都会有人觉得不公平。朕想叫于烈自己去决定该如何处置,他原本就掌管羽林侍卫营,这事情又是他查出来的,轻了或是重了,别人都没什么话说。”
冯妙握笔的手都在抖,于烈治下严苛是出了名的,夙弟落在他手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把笔放下,低头说道:“我知道皇上是在教我,可是这一次……我真的落不了笔,请皇上直接下旨吧,我……”
元宏也不想太过逼迫她,叫内官进来传了一道口谕,把这事情交给于烈处置。
于烈倒也很会拿捏分寸,第二天便来回禀,已经将冯夙关押起来,派人慢慢审问。冯妙知道,这种例行的审问不会让人吃太多苦头,如果问不出什么新的罪状来,于烈就会酌情定一个罪名发落。
她很想去看看夙弟,让他不用担心害怕,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她不可能一辈子护着夙弟,他迟早要娶妻生子、自立门户。她知道元宏说的是对的,应该让夙弟吃些苦头了,一个男子,老是这样天真不解事,实在是不行的。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可心里总还是有几分过不去,因为想着这件事,冯妙的咳喘病症又加重了几分。高清欢再来送药时,仍旧还是不说话,碧绿色的双眸里却带上了几分嘲讽的笑意。那种神情,就像是在无声地说,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就算冯妙成了皇后、成了元宏唯一的妻子,在情感与帝业发生冲突时,元宏还是会选择帝业,帝王永远都是心硬血冷的人。
那种眼神让冯妙不快,她只能深深地看向元怀清浅得毫无杂质的碧色双眸,寻找片刻的安宁。只有孩子才能内心纯净无暇,长大的人,想要用一双手抓住的东西太多。
因为她的病反反复复,总也不见好,元宏便下令,命人在龙门山开凿一处洞窟,将他的冯妙的画像,都当做供养人雕凿在石壁上。有不少宗室贵胄都在龙门山开凿佛像祈福,半边山崖上,几乎快要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窟。冯妙极力想要劝阻,雕凿壁画不像开凿洞窟佛像那样费时费力,却也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
元宏只安慰她不必担心,他从前并不大相信这些虚无的说法,只有那一次,他在平城皇宫的小佛堂里跪了整夜,希望妙儿辛苦生下的孩子,能是他的骨血,也许是祈求起了作用,冯妙没有受辱,怀儿的的确确是他的孩子。他捏着冯妙小巧的耳垂说:“有些事情,单凭人的努力做不了什么,倒不如试试诚心祈求。你看那些每天在寺庙里烧香磕头的人,说不定他们的内心比多少贵胄宗亲都更满足,因为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心愿可以盼望。”
冯妙伏在他膝上问:“那皇上想祈求什么呢?我的喘症,已经用了不少药了,算不得人力不能及的事情。”
元宏搂住冯妙的纤细的腰身:“朕想留下这幅帝后礼佛图在世上,就算千百年过去,朕和你都已经变成一粒尘埃,仍然可以有人看见,这是大魏历史上迁都、南征的那个皇帝,还有他最心爱的女人!”
为了帮元宏节省国库的开销,冯妙也开始学着看些银钱进出。从前她和予星曾经想过养蚕织锦的方法,来帮他增加国库的收入。不过那时候冯妙并不需要管账目,只要督促予星把织成的丝锦卖个好价钱就行。真正要管起国库来,冯妙才知道,原来花钱比赚钱更难,要把有限的银两布帛,分配到一件比一件更重要的事上去,实在是一件叫人头疼的事。
但冯妙自有她自己的方法,只把整个大魏,当成从前的昌黎王府,想象自己是王府里的当家主母,给军队的钱粮,就好比给家丁护院的口粮的赏钱,扩建宫室,就如同修整府邸的宅院,治理水患、安抚灾民,就像是招待远道来投奔的亲戚……一切复杂的事情,都让她用最简单的思路解决了。
有时元宏看了,也笑着打趣她:“《道德经》里说过,治大国,若烹小鲜。你算是领会到了这句话的精髓。”
看多了洛阳城内的油米贵贱,冯妙渐渐发现了一件很值得注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