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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还要给它充足的水和草料。我们柔然,每年四处迁徙,就是为了寻找最肥美的草场、最甘甜的水源,用来放牧我们当成朋友一样的爱马。”
太皇太后不屑地冷笑:“对待听话的马,自然是如此,可要是那马性子太野,就要看手里的鞭子够不够狠了。”
她从手边拿过一只镶着猫眼石的金盖小盒,从里面取出一张羊皮书信,缓缓展开了放在眼前端详。信是用鲜卑语写成的,一角还挂了一只用金环穿着的兽牙,那是柔然最高统治者的标记,在柔然人眼中,便与中原王朝的玉玺差不多。
“当年你的父汗重病弥留时,曾经写信给大魏皇帝,请求继续册封他的继承者为柔然可汗,并给与尊号。”太皇太后仔细看着羊皮书信上的字,慢慢地说,“可是他选定的继承人,原本并不是你,而是你的叔父。”
草原上的年轻英主,脸色忽然变了,伸手就要来抢那张年深日久的羊皮:“这不可能!”他是父汗所有儿子中,最英武的一个,他的母亲是父汗最宠爱的正妃,父汗怎能不立他却要立别人?
太皇太后把手向后一抽,羊皮书信便落回盒子里,她的手指一压,盒盖便“咔哒”一声合拢了。“你的父汗在信里说,你的生母,是他征讨附近的小部落时,抢来的女奴,带进王帐八个月就生下了你。”太皇太后的声音,带着异常平静的残酷,“因为他宠爱的大妃一直无子,才留下了你,但他却不能把柔然王位传给你。”
她看着郁久闾氏予成渐渐发白的脸,继续说下去:“哀家记得很清楚,这封书信是六月送到的,诏书一直拖到八月还没拟好。恰好这时传来消息,柔然前代可汗已经故去了。这封信就被压了下来,原本拟好的诏书内容,也就变了。”
草原上的游牧部族,并没有嫡幼正统的观念,但他们自认是天神的子孙后裔,最重血统纯粹。柔然子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一个带有低贱部族血统的王,无论这王多么英勇聪慧,都不可以。
“我不相信!一定是你这老妖妇骗我的!”一贯冷静睿智的柔然王者,被这个秘密击碎了心中所有的骄傲,“我是父汗惟一的大妃所生的儿子,我是狼神的子孙,我不是血统低贱的牧民……”
“哀家年纪大了,不喜欢折腾这些陈年旧事,只要马儿乖顺,哀家也不愿意动鞭子。”太皇太后把金盖小盒推到一边,“哀家也可以,让这秘密永远只是一个秘密。”
郁久闾氏予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太皇太后有什么事要我效力?”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只要点到即可:“哀家刚好有件举手之劳的小事,需要一个稳妥的人去办。”
崔姑姑会意地关上了门窗,退出去守在门外。
日光明晃晃的直刺人眼,郁久闾氏予成从太皇太后房内走出来时,脚步也有些虚浮踉跄。最初的震惊过去,他很快稳住心神,无论那书信是真是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晓那封书信,更不能容忍任何人质疑他的血统。
他仰头望天,指节捏得格格作响。替太皇太后效劳一次,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一次之后,他就永远有一个把柄捏在太皇太后手里,他憎恶被人威胁,尤其憎恶被一个女人威胁。
不知不觉,他顺着行宫内蜿蜒曲折的小路,竟然越走越靠近宗亲贵胄的住处。不远处,婢女模样的人,正带着几个小丫头晾晒衣物。
予成整了整衣衫,走到那名婢女身边说:“飞霜姑娘,上次六公主曾经说起,想尝尝纯正的马奶酒。我叫人快马送来一些,三天后就能到了。”他靠近飞霜身边,用自己的身形挡住了两人的动作,暧昧地在飞霜的手腕上捏了一把,悄声说:“请飞霜姑娘帮忙,替我跟公主约个时间。”
飞霜俏脸绯红,带着几分了然的神情,抿嘴笑着说:“可汗放心,飞霜一定替您和公主安排妥当。”
在没人看见的角度,予成的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灵泉行宫的局势,已经足够剑拔弩张,那就索性让他再点一把火吧。
三天之后,是太皇太后和皇帝巡视方山永固陵寝的日子,只有侍卫随行,其余人等都留在行宫之内。难得忙里偷闲,行宫的守卫也松懈下来。
冯妙看着屋外几乎一动不动的日影,手里握着一把五色琉璃珠,愣愣地出神,那是她离宫时从奉仪殿悄悄带出来的东西。
树影微微晃动,门外忽然传来宫女对侍卫说话的声音:“几位大哥辛苦,我们娘娘进去说几句话,这些赏你们打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