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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能生巧,现下闭着眼睛就能做出一个来。
“明个儿就腊八了,这几日也攒下不少钱,不如明日请人把土坯茅屋给盖起来罢,再拖几日大伙都忙年,很少有人愿意接活做的”
三娘低着头,从钱罐子里数出铜钱来,每一百个串成一串。
萝涩闻言点点头:“那便歇上几日,先把房子起了,地方可选好了?”
“选好了,就在你家边上东边,隔着一处牛贺的宅子,他东边上还余着块地,背靠着一片竹林,打算就起在那里”
萝涩闻言皱了皱眉头,心里直打鼓,这牛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和他做邻居已是万般无奈了,怎得三娘还得往他边上搬。
“我晓得你心思,只是没法子,再远些要进山了,朝廷造安置茅屋的时候基本把适合的地都占光了,我也想离你近些,就选在那里了”三娘顿了顿,继而道:
“我素来与牛贺无瓜葛,躲让着他就是,想来是不会寻我麻烦的”
“希望如此”
腰盘子让三娘捏得舒麻,萝涩升了个大懒腰,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刚想夸她这番好手艺,却见外头泥土扬起,一辆马车快速驰来。
说也奇怪,本来不避行人,趾高气昂的马车,但到了面摊子前,反而却停住了!
萝涩打量马车,见那老马瘦棱棱的,马蹄干裂着,没得什么精神。后头的马车围着天青布毡,四角垂着些五彩绦子,看起来半旧不新,不像是朱门富户的气派。
一双玉手挑开窗帘子,露出杏花的半张脸来,半月不见她竟挽起了妇人发髻,脸上脂粉厚重,朱唇染得红艳,一双眸子里满是嘲讽嫌弃之色。
她故意拢了拢袖口,露出一只金子打的虾须镯来,巧笑道:
“这不是萝涩阿姐?怎么这么寒的天,在这里卖面过活呢?”
不知道是不是口舌打架,她将这“面”说成了“命”
萝涩朝她一笑,不冷不热说着:“自食其力的当然要卖命了,总归挣来的每一分钱都是应得的,好过往男人身上扑,张开腿,锦衣玉食来了,自轻自贱……也来了”
杏花面色一变,几欲发作,只是赶车的车夫还在,她强忍住怒火,冷笑起:
“我现在是青山县令夫人,你敢对我不敬么?”
这是萝涩没想到的,总以为她傍上哪家富户,做了人家第几房姨太太,却没想到还是个县令官儿。
“哦,啥时候的事,也不见得纳彩问名啊——不管怎么说,恭喜恭喜”
抱了抱拳,她挤出个标准的冷漠笑容,随后偏头过去,想就此打发了她。
“萝涩!”
这话像柄诛心刀子,戳到了杏花的胸口。她是县令的外宅,连个小妾都算不上。
她爹牛保山和县衙的钱粮师爷是奶兄弟,听说县令的原配下不出蛋,又悍妇风范,坚决不让纳妾,那县令老爷便起了养外宅的心思。
她娘倒是不肯,只牛保山坚持,也不用纳彩问名,只半夜一顶轿子抬进去,叫县令大老爷狠狠糟蹋一番,第二日人便不见了。只留她一个虾须镯和伺候的婆子。
她笃定萝涩是羡慕她,所以这么口齿伶俐讽刺她,这么想,她心里就舒坦了,眼神愈加嚣张:
“萝涩,有你求着我的时候!”
说罢,她狠狠砸下帘子,催着马车夫赶车回去。
像是应了一贯的套路般,那马车扬起厚重的尘灰,瞬间盖了萝涩一头一脸,她由不爆了句粗口:
“shit!”
好好一锅面汤就这么毁了,萝涩重新去洗锅,同三娘念叨:
“怎么村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抬做县令夫人这是大喜事,就算是妾室,也足够桂花大婶得瑟个一年半载的,却不见她显摆,是一桩怪事”
“恐怕不是什么正经抬进门的,我听说青山县令的正房老婆,是个悍妒河东狮,向来不准男人纳妾,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没生个一男半女,所以渐渐松了口”
“噢,那也是个火坑”
萝涩刷过锅底,拿干布一点点抹干净了,她和杏花没什么大仇怨,听她此番境遇,要说心里敲锣打鼓的高兴,那一定是假的。
闲话几句,她和三娘便又分头干活去,这时候入城上工的人都准备回村子,有些肚子饿了,或者家里冷锅冷灶,便愿意在路边摊上吃饱了走。
三娘素面摊最近人气火着呢,不少听人夸赞,却自个儿没吃过的,都想着来一碗尝尝,或者只为给家里的小娃娃带一个串鼓去的,故而人多生意兴旺,一会儿工夫,几张桌子都坐了个满当。
“店家,来一碗香辣素肉盖浇面儿!”
“好嘞!”
萝涩拔声应了,便听呲溜一声,素肉片已溜进油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