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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我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无论如何,总算逃出生天了!
任恒这件事,我感觉自己很委曲,因为完全不关我的事啊。但我极力控制自己,绝不能流下一滴眼泪。因为我害怕眼泪一涌出眼眶,自己就会丧失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小周说:“看来这伙人干这行并不太久,否则,你们是不会如此轻易逃脱的。这次耐步闹得动静可不小,黑白两道都惊动了,东莞估计你们是呆不下去了。”
陈铁望了望我:“那我们去哪儿?”
我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陈铁问小周:“你在广东还有别的熟人吗?”
小周倒是热心:“我有一个表姐,他在东莞罗湖区一家名叫芭尔的玩具厂做组长,听说是美资,待遇非常不错。你知道,珠三角这些鸟公司,最好的就是欧美企业了。还有另一个表弟在泥岗村租了房子,那儿离人才大市场很近,找工作方便些,我带你们去找他。不过小陈,你得出来和我一起做。我相信以我们哥俩的实力,肯定能在深圳闯出一番大事业!”
听了这话,我下意识地握紧了陈铁的手,生怕手一松,他就会跑掉似的。陈铁立刻意识到什么,望了望我,谨慎地回答:“那我们去罗湖。不过关于做保镖一事,我得再考虑考虑,海燕刚受到惊吓,可能一时走不开。”
我听到小周不屑地“切”了一声:“女人……”接着便掉转车头,直奔深圳而去!
深圳,记得很多年前,我曾经和一个叫沈洲的男人来过的,我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当年那个办理假暂住证的店铺。所以,在到达南头检查站的时候,我特意向那个地方瞄了一眼,好象店铺仍在,环境也并没有多少变化。
我仍然心有余悸地问小周:“现在过关,还要办通行证吗?”
他不以为然道:“早就不要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车己经经过了检查站的入口。
我心里暗叹一声,不过才短短的八年,很多东西都变样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处境,仍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呢?我的生活仍然朝不保夕,我更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我看不到前途,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一路上华强北、地王大厦、锦绣中华、世界之窗……一个个传说中的名字让陈铁颇有些目不暇接。我虽然对这些景物丝毫不感兴趣,但也有些眼花缭乱了。从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中,我知道这是一个隐藏着欲望与躁动的城市。一想到我也要在这个僧多粥少的锅中分一杯羹,就感觉强烈的紧迫感。
因为正值上班的高峰期,车流行驶得十分缓慢,刚到一座天桥旁就被堵了。放眼望去,百余米长的天桥的一头,有卖早点的摊位,肌包油条豆浆等,看上去很务实,不大的摊位前,几乎清一色的年轻面孔在买早餐。
陈铁眼晴瞪得很大,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小周:“这是泥岗村,天桥的另一头就是八卦岭,八卦岭是深圳第一批老工业基地。”
陈铁益发吃惊:“好象东西都很廉价,和我们在家吃得差不多呢。”
小周笑道:“只能说明你没见过世面,你以为深圳真的遍地是黄金啊。象这样的贫民窟多得是,在这里吃饭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仔,无论他们毕业于哪个名牌大学,无论他们穿得多么人模狗样,只要没钱,一切免谈!”
我的心不由一冷,脑海中这才形成一个清晰的概念。我和窗外的这些人一样,我们离开家时都是怀揣梦想,我们以为到广东可以实现自我价值,原来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一个钱字!
正在这时,我看到天桥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幕。一个大约六七岁的W族小男孩,身材瘦小,眼窝深陷,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挎包的女孩后面,脏兮兮的小手正在将女孩的拉链拉开,在女孩的挎包里摸啊摸。女孩并没有察觉,兀自前行。我向他身后一扫,果然看到一双凶狠的眼晴,那眼晴里,是野蛮和肆无忌惮。
半分钟后,小孩子得手了,一切恢复平静。相信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不仅是天桥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还有桥下被堵的许多许多人。当然,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我能理解,人的无情有时候充满着无奈。社会整体堕落了,人被物质得太久,精神道德已经没有约束力了,偷窃甚至打劫己经成为一种产业。在广东要是几年下来不被偷不被抢,反而奇怪了。至于这里的警察形象,实在是地球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