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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我忽然想笑,肚子却更剧烈地疼起来,同时感觉下身有一股热流涌出来。我赶忙跑进洗手间。血真的流下来了,越来越多。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块巴掌大的血块,随着血水掉了下来,迅速流进下水道。尽管我知道哭不好,但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孩子,对不起!
听说孩子掉了,王磊眼圈立刻就红了。我知道,他己经三十岁了,比我更想要这个孩子。我们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医生又检查了一下,果然,己经流掉了。但还是给我开了一些药,要打点滴。刚才和我同时吃药的那个女孩,仍然在捂着肚子,孩子还没有流掉。医生说是药效不够,又让她吃了三次。女孩脸色煞白,身材显得更瘦了,我都怀疑,这时候要是吹来一阵风,铁定能把她吹倒。
我打点滴的时候,王磊出去买吃的。不一会儿,女孩也进来打点滴,她己经不再哭了,只是双眼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大而空洞。
想起四年前的自己,我不由心有戚戚,同情地问:“就你一个人?”
她简短地答:“是。”
我又问:“你男朋友呢?”
她冷冷地说:“死了。”
我知趣地闭了嘴,好半天,女孩却又加了一句:“他不是死了,他是知道我怀孕了,怕我问他要钱。可我和他在一起,并没有花过他一分钱呀。为了躲我,他连被子、工衣都不要,连夜就走人了。”说着说着,女孩又哭得天昏地暗起来。
我赶忙安慰:“别哭。‘流产如小月’,哭太多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
女孩却道:“后遗症算什么,他巴不得我死呢,死了就不会问他要钱了。其实,就算我想问他要钱,也找不到他的人,他家和我家,隔了好几个省,我哪里找得到他呢?”
这一幕,与当初的我,是何其相似?我不知道,在东莞、在深圳、在广州乃至整个珠三角,还有多少女孩象我们这样,因为远离家乡和亲人,因为茫然无助,因为空虚寂寞冷,轻率地投进一个男人的怀抱,最后却落得伤痕累累!但我知道,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并且,仍然会继续演下去。
直到我打完点滴,女孩仍然在不停地流泪。
回去的路上,我脑海里全是那个女孩流泪的脸,一度忘记了自身的痛疼,好奇地问王磊:“刚才那个女孩,竟然穿着工衣,是在工厂做流水线的吧?除了东莞和深圳,广州也有血汗工厂吗?”
王磊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你真是大惊小怪!广州一样有很多血汗工厂,和东莞、深圳等地方的血汗工厂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家都关注东莞和深圳了,广州反而被忽略了。”
我苦笑:“看来我太无知了。我还以为,广州只有服务业呢。”
他却认真道:“服务业虽然不叫血汗工厂,也是血汗工厂类的,只是换个形式而己。比如酒店吧,老板把人招过来,一般是大学生、中专生吧,一进去就搞个巨额长期合同,说是培训,但离开了要赔款。其实培训就是让你做又脏又累的活,给最低工资标准,每月除去吃住,基本所剩无几,至于加班费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东西。总之,除了官二代、富二代,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活得都很艰难。”
如此说来,我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虽然在流水线做过,现在总算进入了写字楼;虽然被男人骗过,好在有了王磊。到目前为止,似乎,一切的付出,都还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我深深吸了口气,更紧地挽住王磊的手。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王磊的收入还算可以。所以从医院回来,我暂时没有再去找工作,而是安心在家休息。所有一切都己经尘埃落定,我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做林卓生的太太!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又要到2007年的春节了。我其实非常希望能回家,让妈妈和亲戚朋友们能见见王磊,让村人不再说难听的闲言碎语。只是因为刚做过手术,身子还很虚弱,肯定经不住长途跋涉,只好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这些年,大约妈妈和弟弟也渐渐习惯了没有我的春节,所以听到我不回家的决定,也并未强求,只叮嘱我一个人在外,要注意身体,学会照顾自己。
放下电话,我微微有些失落。
王磊很快意识到我不高兴,便安慰道:“刚才,许海峰打电话给我说,他和于慧今天要来广州请人吃饭,晚上邀我们一起去k房唱K呢,你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