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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完了,但就在追究责任的时候,努尔哈赤也没歇着,还乘势攻下了全国比较大的城市——铁岭。至此,辽东北部全部被努尔哈赤占领,明朝在辽东的根据地,只剩下了沈阳和辽阳。
看上去,局势十分危急,但事实上,是万分危急。
萨尔浒之战后,明军陷入了彻底的混乱。许多地方不见敌人,听到风声就跑,老百姓跑,当兵的也跑,个别缺德的骑兵为了不打仗,竟然主动把马饿死。
而由于指挥系统被彻底打乱,朝廷的军饷几个月都无法发放,粮食也没有,对努尔哈赤而言,此地已经唾手可得。
但他终究没有得到,因为接替杨镐的人已经到任。他的名字,叫做熊廷弼。
熊廷弼,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熊廷弼,字飞白,江夏(今湖北武汉)人,自小聪明好学,乡试考中第一,三十岁就成为进士,当上了御史。可此人脾气太坏,坏到见谁和谁过不去,坏到当了二十年的御史都没升官。他还有个嗜好——骂人,且骂得很难听,后来连他都察院的同事都受不了,压根儿不答理他,基本算是人见人厌。但如果没有这个人见人厌的家伙,相信明朝差不多就可以收摊,下场休息去了。
万历四十七年(1619),萨尔浒大战后,在一片混乱之中,新任经略熊廷弼带着几个随从,进入了辽东。
他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开原还没有失陷,但当他到达辽东的时候,连铁岭都丢掉了。
等他到达辽阳的时候,才发现,明朝仅存的沈阳和辽阳,已几乎是一座空城。他命令下属前往沈阳,稳定局势,叫来一个,竟然吓得直哭,打死都不敢去;再换一个,刚刚走出城,就跑回来了,说打死也不敢再走。于是熊廷弼说:
“我自己去。”他从辽阳出发,一路走一路看,遇到逃跑的百姓,就劝他们回去,遇到逃跑的士兵,就收编他们,遇到逃跑的将领,就抓起来。就这样,到沈阳的时候,他已经集结了上万平民、数千名士兵,还有王捷、王文鼎等几位逃将。安置了平民,整顿了士兵,就让人把逃将拉出去,杀头。
逃将求饶,说我们逃出来已经不容易了,何必要杀我们。熊廷弼说:如果不杀你们,怎么对得起那些没有逃跑的人?然后,他去见了李如桢。李如桢是铁岭的守将,但后金军队进攻的时候,他却一直待在沈阳。不但一直待在沈阳,铁岭被敌军攻击的时候,他连救兵都不派,坐视铁岭失守,让人十分费解,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另有密谋。熊廷弼倒不打算研究这个问题,他只是找来这位仁兄,告诉他:你给我滚。
李如桢当时还是总兵,不是说免就能免的,可熊廷弼实在太过凶恶,李总兵当即就滚了,回去后又挨了熊廷弼的弹劾,最后被关入监狱,判处死刑(后改充军)。
至此,一代名将李成梁的光荣世家彻底完结,除李如松外,都没啥好下场,连老家铁岭都被当年手下的小喽啰努尔哈赤占据,可谓是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在当年的史料记载中,李成梁的事迹可谓数不胜数,和他同时期的戚继光,几乎完全被他的光芒所掩盖。
但几百年后,戚继光依然光耀史册,万人景仰,而李成梁,却几乎已不为人知。我知道,历史只会夸耀那些值得夸耀的人。
当所有人都认为,熊廷弼的行动已告一段落时,他却又说了一句话:“我要去抚顺。”
大家认为熊廷弼疯了。当时的抚顺,已经落入努尔哈赤的手中,以目前的形势,带几个人去抚顺,无疑就是送死。
但熊廷弼说,努尔哈赤认定我不敢去,所以我现在去,反而是最安全的。说是这么说,但敢不敢去,那是另外一码事。熊廷弼去了,大家战战兢兢,他却毫不惊慌,优哉游哉地转了一圈。当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时候,他又下了个让人抓狂的命令:吹号角。
随行人员快要疯了,这就好比是孤身闯进山贼的山寨,再大喊抓贼。偷偷摸摸地来,你还大声喧哗,万一人家真的冲出来,你怎么办?
但命令是必须执行的,人来了,号角吹了,后金军却一动不动。熊廷弼大摇大摆地回了家。
几天后,努尔哈赤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非但不恼火,反而派人堵住了抚顺进出的关口,严令死守,不得随意出击。
努尔哈赤之所以表现得如此低调,只是因为他和头号汉奸李永芳的一次对话。当熊廷弼到来的消息传到后金时,李永芳急忙跑去找努尔哈赤,告诉他,这是个猛人。
努尔哈赤不以为然:辽东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蛮子(后金对明朝将领的通称)就是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如何挽回危局?
李永芳回答:只要有他,就能挽回危局!此后发生的一切,都证明了李永芳的判断。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熊廷弼就稳定了局势。此后他一反常态,除了防御外,还组织了许多游击队,到后金占领地区进行骚扰,搞得对方疲于奔命,势头非常凶猛。
于是,努尔哈赤决定,暂时停止对明朝的进攻,休养生息,等待时机。这个时机的期限,只有一年。然而,正是这关键的一年挽救了明朝。因为此时的朝廷,即将发生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很多的史书中,万历中后期的历史基本上是这个样子:皇帝老休息,朝政无人管,大臣无事干。
前两条或许是正确的,但第三条是绝对不正确的。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是无比激烈的斗争。而斗争的主角,是东林党。在许多人的印象中,东林党是道德与正义的象征,一群胸怀理想的知识分子,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他们怀揣着抱负,参与政治,并曾一度掌控政权,却因为被邪恶的势力坑害,最终失败。
我认为,这是一个比较客观的说法。但是,很多人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一群只会读书的书呆子、知识分子,是如何掌控政权的呢?正义和道德是值得景仰的,值得膜拜的,值得三拜九叩的。但是,正义和道德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服穿,更不可能掌控朝廷。因为掌控朝廷的唯一方式,就是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