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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豫越体贴道:“陛下处理了一天的政务辛苦了,微臣府里的伎子近日新谱了段曲子,臣觉得甚好,特带他们来为陛下演奏一曲,以消陛下疲乏。”
“难得你有心。”
黄门侍郎带着那些家伎进来,丝竹响起,两个男伎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千金之子,何妨金屋藏之?九天之鹰,终有折翼之时。任你是权倾朝野,亦或山野林居,终敌不过那翻云覆雨手,君威雷霆时……”
嬴宣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满满的都是阴鸷之意,“千金之子,何妨金屋藏之?孤的太傅,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以微臣所见,谢太傅只怕早就有闲云野鹤之心,只因着笠先生体弱,谢三朗年幼,故而一直守着谢家。臣听闻谢三郎今年已及冠,正是陛下下旨赐婚的好时机。既然谢家嫡子已经成年,谢相便没有理由再霸着相位不放了。”
不是谢相的谢胤,有何惧之?不是谢胤的谢相,有何惧之?
嬴宣挑眉道:“便不是谢家宗主,他也是谢胤,你忘了嶷山上那一剑?如此刚决凌厉的一剑,你觉得天下何人能挡之?”
豫越高深莫测地道:“在这一剑之前,天下自然无人能挡,可这一剑之后怕就未必了。”
“说!”
豫越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嶷山之上的血逆祭坛,耗尽了谢笠与谢三郎的灵力。这两人是当今世上灵力最强盛的人,他们都不能抵抗,何况身为凡人的谢胤?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一剑之后他已是强弩之末,否则不会煞费苦心地将牧岩王女调到宛国。他现在只是一个空壳子,任人为所欲为……”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刻意扬起声音,听起来极为邪魅诱惑。
嬴宣的眼神不禁凝了凝,神情阴鸷幽深,——为所欲为么?对谢太傅?那个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冷漠而禁|欲的太傅?为所欲为?呵呵……那个男人如此的强大,如神祇般高高在上。可终有一日,要他真真正正的臣服在自己面前!
豫越悄悄地观察着少年帝王,见他的脸被一股扭曲的快意包围,禁不住勾起嘴角。
——谢胤,你从来都不屑这些卑微的心事,你磊落凛然,但你知道否,恰恰是这些卑微的心事,将你拉下万丈深渊。
谢胤自然能料到帝都的情形,然而那些宵小之辈他并不放在眼里,只能像蚂蚱一样蹦嗒的人,能蹦嗒出什么来?
可他却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自负令他摔了个大跟头。
他低估了人心的邪恶与自私。
**
无根河与昆吾山虽相距数千里,于谢胤来说也不过一日功夫。
昆吾山脉从北至南,横跨半个瀛寰大陆,为众山之祖。它从天地伊始便耸立在这片大陆上,绵延不断的雪峰耸入云霄,不可窥其高。
传说这里是上古神祇的故里,是整片瀛寰大陆灵力最充沛的地方。神祇便是吸收了这里的灵气形成了胎气。经过数亿年,幻生双翼白虎的形状。
然而,这个天地灵力最充沛的地方,却是也是最为神秘的地方,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要上昆吾山,先得越过八百里流沙界,和三千弱水。
八百里流沙虽不远,却像是个迷宫,只要进入里面,永远也别想走出去。
谢胤到八百里流沙界的时候,已是傍晚,彤云密布,衬得此地愈发的荒凉。四下并无酒肆客栈,唯有流沙界以东的山腰上一间茅屋。
他向那茅屋走去,未及靠近柴门,便听见一阵犬吠。
此景似曾相似,谢胤恍恍便想起那年,谢笠不知被哪处好景吸引了,竟不想回家。眼见岁宴在既,向来省事儿的谢敛不想应酬,便派他去把儿子抓回来。
那日,他跟着与谢笠传讯的鸿雁来到一座山谷,亦是日暮苍山,衬得一座小茅屋各外的贫寒。
到柴门前就见谢笠穿着身灰褐的布衣,端着个陶瓷碗站在屋檐下。碗里装着半碗谷物,他时不时拈起一些撒在雪地上。雪地里四五只老母鸡绕着他咯咯叫,追赶着吃谷物。一只小黄狗躺在他身边,正百无聊奈地甩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