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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春天已到,积雪初融,两座巍巍雪峰之巅分别开出两个小小的粉红色的花蕾。
那雪山,那蓓蕾,都让人产生不可抗拒的想要亲近的欲望…莫如风只觉春雷在耳边轰然炸响,嗓子干渴,血往上涌,他不自主地站了起来,向床边走了过去。
那巍巍雪山就在眼前,它的主人也没有抗拒的表示,他的手颤抖着伸向那温润的雪山。
他的手忽然在中途停住。
在那两座雪山之间的地带,一个伤疤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那是一个圆形的伤疤,应该是新烫伤的,因为伤疤的周边的皮肉还未愈合。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喝醉的男人摁住女孩,把烟头向她雪白的胸脯摁去…
莫如风的心抽搐了一下,想象着烟头摁向皮肉时,是何等揪心的疼痛。
人,各有各的艰辛,各有各的沧桑啊!
他感到涌上头脑的热血渐渐褪去,所有的欲望都在远去,现在在他的心中剩下的只有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痛苦的感受。
有一种人,他们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干着最苦最累、最卑微的工作,他们的面庞和双手被岁月的艰辛磨砺,粗糙得如同古树的枯皮,他们的眼睛混浊,他们的神经麻木,但他们的心仍然柔软,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他们的爱,是广义的爱,给予一切善良的人,一切可爱的动物,一切大自然的美。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告诫自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样的人,即便他们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的头颅被人踩得低入尘埃,他们的灵魂也高高在上,在云端之中,俯览众生。
他的手落在女孩的胸口的,轻轻抚摸在女孩的伤口上,动作轻柔,宛如微风拂过。
那动作和他把手拂过受伤的小猫一样,没有一丝杂质。
然后,他把女孩的衣服遮在她的身上。
有一股酒意袭来,他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向屋外走去。
这时,女孩已经穿好了衣服,她扶住莫如风。
“你醉得厉害,歇会再走吧,反正你那帮兄弟也没完事,你躺会儿!”女孩说,“怎么喝这么多酒!”
这次,她的声音有一丝淡淡的暖意。
莫如风晕沉沉地侧躺在床上,看见女孩站在窗前,两个羊角小辫垂在肩上。
他仿佛有回到了许久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岁月。
“呔!小丫头,且听我为你背诵《史记》!”他对着那个背影说,“你愿听《项羽本纪》还是《刺客列传》?”
“我先给你背《项羽本纪》吧,我喜欢至情至性的英雄。项籍者,下相人也,字羽。初起时,年二十四。其季父项梁,梁父即楚将项燕,为秦将王翦所戮者也…”
窗前那个梳着羊角小辫的背影似乎渐渐模糊,莫如风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小花,剑胆琴心,侠骨豪情,且听我再背《刺客列传》。荆轲者,宋人也…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声音渐小,他终于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