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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月明与季秋阳二人不防她忽有此举,各自吃了一惊。傅月明便望着桃红使了个眼色,桃红会意,带上房门出去了。
季秋阳见屋中已无外人,便问道:“听你家姑娘说起,你家未犯事之前,乃是京城人士。我是山阴人,祖居山阴,两处隔山跨水,又素无往来。你如何唤我作表哥?”小玉满面哀戚,仰头说道:“如若不是,婢子也不敢僭越。然而早间太太说起,婢子与太太所制的香脂,竟与先生的手艺如出一辙。这香脂的方子,乃是婢子家祖所传,绝无外流。只是听家父说起,家祖当年同祖叔分家之时,曾将些方子带了出去。后因家中迁居至京城,同这房亲戚再不曾来往。年深日久,音信不通,就此失了联络。去年婢子家中大不幸,受奸人所害,阖家蒙难。婢子幸免一死,被家人领着出来,本意是要投奔祖叔的。但不料路上生变,婢子投亲不成,反落进了人贩子的火坑里去。幸蒙太太相救,方才逃出生天。如若不然,婢子也不敢胡乱攀亲。只是老爷所制香脂,婢子私下偷偷瞧过,同婢子家中所传委实一模一样。婢子不敢说谎,还请老爷明鉴。”
傅月明听了这番言语,深感纳罕,只是看着季秋阳。半晌,季秋阳方才道:“你说咱们两家有亲,可有何凭证?莫不是空口一句,我就同你相认不成?”小玉说道:“父亲曾说,当年祖叔离乡之时,家祖曾将一块玉牌当面凿开,分与他兄弟二人。那半块为婢子随身带出,待婢子取来,与老爷验看。”说毕,她自家从地上起来,向住处走了一遭,回来便将半块玉牌双手呈上,照旧在地下跪了。
季秋阳接过玉牌,打眼一瞧,却见这玉牌料子极劣,面色油黄,显是年深日久之物,上面还刻着“家安”二字。傅月明在旁瞧着,插口说道:“这块玉牌,倒和成亲那日你与我看的一般呢?”季秋阳也不答话,径自起身,走到柜前,拿钥匙开锁,便自里面取出一个布包。他将布包解了挽扣,赫然现出半块玉牌来。两块玉牌放在一处,果然一模一样,断裂之处,亦能相合。只是季秋阳那块上面刻着“宅宁”二字,合在一处便是家安宅宁的题刻。
小玉眼见此景,双目含泪,磕下头去,嘴里就说道:“婢子并非攀权附贵,也不敢求老爷相认,只是父母无辜,惨遭构陷,受此劫难,求表哥替婢子伸张,还家中清白!”
傅月明知晓季秋阳脾气,也不待他发话,便亲自上前,搀扶了小玉起身,柔声说道:“你也不必心焦,既是亲戚,我们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顿了顿,却又问道:“既是这般,你二人姓氏却为何不同?你适才还望着他喊表哥?”
小玉尚未答话,季秋阳便说道:“论起来,我们也是出了服的。这些事情,还是我祖母那辈再往上的事情。分家的乃是我家祖,便是我祖母的父亲。我祖母一家分出来,便迁至福建,亦以香料买卖为生。后因我家祖只得我祖母一个,便将家中的伙计招赘进来——即是我祖父了。因祖父姓季,我自然姓季。又因其时朝廷同本初开战,沿海一带住不安稳,我们一家就迁到了山阴。”言至此处,他便看着小玉,沉吟道:“话虽如此,但你既然将我当个亲戚来投奔,咱们又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在,我自然不会袖手不理。你且将家中如何蒙冤,一一讲来。你家姑娘当初与我讲的,也是不清不楚。”
小玉听问,忆及往日家中惨事,不由悲上心头,双目泛红,滴下泪来,半晌方才哽咽着将事情原委告诉一遍。
原来,宫中有一位容姓昭仪,身怀有孕,胎像一向稳健,忽有一日无端小产。经太医诊断,乃是孕中误用麝香伤胎之故。然而宫中嫔妃有孕,日常吃穿用度无不精心,更无触碰这等伤胎香料之理。这位昭仪思子心切,日夜悲戚,失于调养,竟就此撒手人寰。皇帝登基至今已有数载,膝下唯有两个女儿,尚无子嗣,闻得这等消息自然雷霆大怒,责令严查。掖庭局审讯一番,查出乃是一位刘姓婕妤,曾与这位容昭仪旧有宿怨,又妒恨其怀孕受宠,便自宫外购得麝香,买通容昭仪的侍婢,混充在容氏日常所使脂粉之中,令其滑胎。那刘婕妤百口莫辩,只是不认,皇帝亲审之时,竟一头撞死在阶下,以明其志。然而此案人证物证俱全,刘氏饶是拼上一条性命,也不曾换来半丝转机,反令皇帝更加恼怒,圣旨降下,罪及家人。又经掖庭局查出,刘氏的麝香乃是出自小玉家中。李家满门,受此池鱼之殃,就此风流云散。
季秋阳听了小玉一席话,蹙眉道:“既是人证物证确凿,此案并无可翻之处,你又有何冤情?”小玉抹了把眼睛,说道:“若当真如此,婢子绝不敢肆意骚扰老爷。然而婢子曾将家中账簿携出,那一年家中所进麝香不过寥寥,且去向皆清楚明白,并无私相授受一事。婢子合家蒙难,委实冤屈,还望老爷拔救。恩同再造,不敢有忘。”说毕,又要跪下。
季秋阳见状,忙令傅月明拦住,又问道:“你既是逃难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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