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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你……给我们学校的校长写过信?”吃着热干面,牛天苟忽然问。
雷秀云停下筷子,脸色一窘:“没有啊……哦,可能是我叔父,他是我们镇中学的校长,老在关心我的事,知道我与你在联系。我向他打听过县与县之间老师调动的事,他说,要是……要是我们能成的话,他可以找关系把你调过来,又不是进县城,难度不大,然后把你安排在镇中学。”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找男朋友?”话一出口,牛天苟就觉得有些突兀,很不礼貌,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想问问。
“那你呢?”
雷秀云抬起头来,反问了一句,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妥,想了想,放下筷子道:“怎么跟你说呢,这几年爸妈老在催问这事,亲戚朋友也在帮忙牵线介绍,说媒的倒是不少,但是在工作和婚姻之间我真的很难选择。
“我们村里的民办老师,工资都是本村本乡筹集的,女老师嫁到外村后,基本上都得丢掉老师的工作随婆家,而婆家又不能安排继续任教。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女民办老师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嫁往他村放弃工作,要么放弃婚姻留在原村任教。
“我从16岁就开始在村小学任教,到现在快10年了,实在舍不得丢掉这份工作,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像我这样拖到二十六七岁的女民办教师,光我们乡就有十几人。”
虽然在信中有过交流,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她说话这样直爽、诚恳,没有丝毫掩饰。
牛天苟当过民办教师,知道这些情况,男民办教师可以找个外村姑娘结婚,继续留在本村任教,女民办教师嫁到外村后,本村一般不会保留她们的“饭碗”,会马上另外安排人接替她们的工作,各地情况都一样。
当民办老师艰辛,女民办老师除了艰辛外,还有无奈。
“那你就没想过考师范?”牛天苟问。
“考了。”雷秀云苦笑地摇了摇头,脸色微涩地道,“全镇每年只能考上个把人,哪能那么容易?再说,学校的教学任务也重,老师们哪有时间去复习自己的功课?”
“你们这里村小学的教学任务也抓得很紧?”
“当然,乡里每年期中或期末都要组织学生参加一次考试竞赛,并且按考试分数排名,排名末尾的任课老师都要受到领导在大会上的点名批评,影响学校名声。
“尤其是现在镇教育组调来了一个新组长,每次开全镇教师大会时都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你说这话好笑不?”
牛天苟笑了笑,这话他也曾听说过,说这话的人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激励老师,但这话说得有些过头,实际上是难以做到的。
“说这话的人简直就是没教过书的白痴。”
雷秀云似乎对这话很有反感:“照这样说,那就是没有治不好的病人,只有不会治病的医生;没有改造不好的囚犯,只有不会改造的狱警。这可能吗?水平再高的医生,面对绝症病人也会无力回天;思想工作再厉害的狱警,教育后的囚犯也有‘二进宫’的;再耐心的老师,面对冥顽不化的学生也会束手无策。”
没想到雷秀云不仅性格直爽,而且还很健谈。这哪里是约会,分明就是谈教学工作嘛。
……
第二天清晨,雷秀云就骑车赶到旅社来送牛天苟。
昨天下午,雷秀云领着牛天苟在县城逛了一通,晚上,又像大姐姐一样照顾他洗了,看着他睡下,还帮他理了理枕巾,盖好被子,这才带上门离开,骑车到城郊她的一个亲戚家去了。
说心里话,牛天苟觉得她细心、周到,是一个会体贴、照顾人的好姑娘,而且性格直爽,有口才,善于交流,但是,与曹秀芳相比,他总觉得她身上似乎还缺少了点什么,至于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现在看到她这么早就赶来送他,发际上似乎还带着清晨的微露,牛天苟很感动,走到她的面前亲吻了她一下。
她站着没动,只是红了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