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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你也要小心——因为熊督师已经站在你背后了。”话音未落,张大少爷已经捂着脑袋惨叫起来。
“混帐,你是宣大总督,山海关是辽东督师治所,谁允许你把军旗插在老子山海关城楼上的?”熊廷弼又是重重一拳砸在张大少爷脑袋上,咆哮道:“把你的军旗扯下来,想挂军旗,回你的张家口和山西镇大同府挂去,别把老子的山海关弄脏了。”
“岳父大人,我也是帮你啊。”张大少爷惨叫解释道:“岳父你没听说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吗?我的军旗忽然一挂,狗建奴以为我又什么计谋,肯定士气大泄,军心动摇,再也不敢用……。”话没说完,熊廷弼又是一脚踹在张大少爷屁股上,咆哮道:“兔崽子,想说老子不如你是不是?老子要靠女婿的军旗吓退建奴,传扬出去,老子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马上去把军旗扯下来,否则老子一脚踹死你!”
争论半天,张大少爷始终还是不敢背上对岳父不孝的骂名,老老实实的亲自摘下军旗,交给吴六奇军队执掌,又乖乖的随着熊廷弼回到辽东督师衙门,与辽东众将庆祝今日大胜,顺便商量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在会议上,张大少爷第一个发言道:“依我之见,建奴此战失利,必然再不会来山海关下白白送死,只会选择班师撤退!而我军大胜之后,士气高昂,海上又有登州巡抚孙元化和天津巡抚毕自严的水军正在日夜兼程的赶来增援,所以我认为,我们接下来应该出兵追击,与水军紧密配合,前堵后追,积极扩大战果,力争歼灭这支建奴主力!”
“探花郎所言有理,但是我们追击建奴的困难也太大了,不利条件也很多。”熊廷弼的幕僚茅元仪分析道:“第一,现在已经入冬,海面季风对我们大明北上的水军不利,天津水军和登州水军至今还没有抵达山海关,自然也很难按时抵达预订作战地点,完成阻击任务。第二,宁远军队虽然没有公开叛变,但是自从宁远兵变之后,宁远军队对朝廷和熊督师的命令早已是置若罔闻,听宣不听调,指望他们出兵阻击,配合我们阻击建奴,那是做梦!第三,山海关中能够出动的追击军队,大概也就一万五到两万之间,而建奴六万军至少还有四万五千左右,北面又有两万建奴军队接应,敌众我寡,追击路上全是野战,只怕我们不但吃不掉建奴,反过来还可能遭到重创。”
“言之有理。”熊廷弼点头,粗声粗气的说道:“这三条还只是大麻烦,小麻烦更多,你们看外面天上,已经开始飘雪花了,这大雪一旦封山,我们的粮草辎重转运就更困难了,军队行军的速度,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大雪封山,对我们困难,对建奴来说,还不是一样困难?”张大少爷毫不客气的反驳道:“而且在我看来,稍微的三大麻烦,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大,第一,建奴军队携带有大量从宁远城外劫掠而来的百姓粮食,舍不得丢弃,带着这么多粮食行军,建奴的行军速度肯定也会大受影响,再加上我们的追军牵制,建奴的行军速度只会更慢,登州水师和天津水师完全有可能准时抵达战场。第二,宁远军队虽然不会出兵阻击建奴,可他们也不敢公然出兵帮助建奴,所以这一条麻烦不大。第三,我们的兵力虽然不多,但谁说我们追击就一定要和建奴野战硬拼?建奴掉头打回来,我们不会掉头跑吗?建奴军队敢在路上过多的耽搁时间?对我们来说,我们的军队只要咬住建奴的尾巴就行了,一点点一口口的吃掉建奴,削弱建奴的力量,最后在预定战场上与水师配合,再一口气吃掉这支建奴主力!”
熊廷弼不动声色,闭目盘算许久后,熊廷弼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张大少爷沉声问道:“兔崽子,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把预定战场设在多么地方?”
“塔山!”张大少爷斩钉截铁的答道:“建奴撤军返回辽东,必经塔山,此地东依渤海,西连白台山,山海连接最窄处,仅有二十余里(十二公里),我们的水师登岸即可投入战场,布置阻击!”
“张宪台,为什么不是小凌河?在河上阻击,对我们的水师来说,不是更有利?”张大少爷的幕僚史可法提了一个比较低级的问题。话音未落,山海关众将已是一起大笑,张大少爷也微笑解释道:“宪之兄,你这个建议,如果是在其他季节,倒是相当不错,但山海关这里都已经降雪了,小凌河那边肯定也已经冻上了,我们的水师根本就没办法进入战场。”
“学生无知,让诸位将军和大人见笑了。”史可法老脸一红,赶紧道歉。张大少爷则收起笑容,严肃说道:“但宪之兄你提醒了我一件大事,在建奴回师的路上,我们还有一个地方可以重创建奴!”
“六州河(今六股河)?!”熊廷弼眼睛一亮,首先反应过来。张大少爷点头答道:“岳父果然高明,六州河距离山海关仅有一百三十里,是不冻河,中下游河宽基本上在一里以上,甚至更宽!建奴渡河只能搭建浮桥,举凡军队渡河之时,向来就是军队最混乱也是心理最脆弱的时候——这也就是说,等到他们的军队渡过一半,也就是我们动手重创建奴的最好机会了。”
“在六州河重创建奴,这点老夫赞成。”熊廷弼点头,又迟疑道:“至于让水师在塔山阻击建奴,这点还得仔细商议,水师的士兵战斗力比较差,毕抚台和孙抚台能不能打阻击战,敢不敢打阻击战,还是一回事。”
“谁说我们不能打了?”熊廷弼话音未落,门外已经进来二人,其中一人激动的叫嚷道:“熊督师,你放心,只要你能杀光建奴,还有收拾宁远那帮毒瘤,给我弟弟报仇!我毕自严那怕是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给你挡住建奴!”另一人也大叫道:“熊飞白,你可太不够意思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多年的老同僚了吧?你竟然敢说我不敢打硬仗,你对得起我不?”
“景会,初阳,你们终于来了!”熊廷弼大喜过望,从座椅上一跃而起。原来匆匆进厅的不是别人,正是走海路北上增援山海关的天津巡抚毕自严与登莱巡抚孙元化。毕自严一边行礼,一边急匆匆的说道:“熊督师,不要犹豫了,我刚才听说你们准备派我们的水师去打阻击战,没问题!我从天津带来了一万五千军队,初阳兄也从登莱带来了一万三千军队,个个士气高昂,以一当十,你叫我们去那里阻击,我们就去那里阻击,我们那怕是用身子去挡,拿命去拼,也要给你挡住建奴!”
“没错,我还带来了三千预备屠奴军,绝对能打。”孙元化一边向熊廷弼保证,一边向吹胡子瞪眼睛的张大少爷笑道:“探花郎,你可不要生气,你把胶州兵练成了屠奴军,我眼红啊,所以就厚着脸皮从你的兵源地招了几千士兵,抢了你的兵源,还请你不要生气,多多原谅。”
“原谅你?做梦!”张大少爷故作愤怒的叫嚷,“你知不知道,我这次补充兵员,张大炮都得跑到义乌去征兵了,路上差旅费和伙食费,你给我赔来!赔来!”——结果很自然的,张大少爷叫嚷自然招来熊廷弼的熊掌和怒吼,“兔崽子,胶州本来就是孙巡抚的治地,你在胶州招兵,孙巡抚没怪你挖他的墙角就算了,还好意思要伙食费?”
“岳父大人,小婿只是开个玩笑嘛。”张大少爷委屈的捂着头惨叫,又招来在场众文武官员的一阵大笑。笑声过后,蓟门巡抚阎鸣泰也站了出来,向熊廷弼抱拳说道:“熊督师,下官也赞成张探花的阻击计划,熊督师如果觉得兵力不足,也不嫌弃的话,下官愿意率领蓟门的五千骑兵随军听用,为熊督师效力,为朝廷除去建奴大害!”
“熊督师,打吧!打吧!”无数明军文武官员都整齐呼喊起来,期盼熊廷弼能够接受张大少爷的计划,挥师前堵后追,除去建奴这个华夏公害!而熊廷弼难得展颜一笑,微笑答道:“我开始担心的只是水师无法抵达战场,现在孙抚台和毕抚台的水师既然已经及时赶到了山海关,又坚决请战,老夫又怎么能畏战不出,辜负了他们的一番报国诚意呢?就这么办,打!在塔山全歼建奴!”
“噢——!”明军众将一起欢呼起来。好不容易让老丈人听一次自己建议的张大少爷则仅仅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神色,因为张大少爷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机会还有一个重大漏洞,还有一支足以左右战场局势的力量埋伏在战场之侧,计划能不能成功,还是一个极大的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