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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通过叶童他知道天神辉对魔宗强者的威胁。
他寻找到了两次机会,他面临着两次选择,在第一次天神辉自制式军刀喷薄而出时,他选择了用浩然气配合柳白的剑意。
根据他的计算,承自小师叔的浩然气以及新近悟得的柳白剑意,是自己最强大的手段,事实上他也确实成功地重伤了西门望,只是很可惜没有能够杀死对方。
此时面临第二次机会,他一直不能确定自己应该如何选择,直到他听到西门望冷厉而居高临下的喝斥,他终于坚定了信心。
动用魔宗秘法后的西门望消瘦到了极点,眼窝深陷,脸颊上仿佛只蒙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下面的骨骼清淅可见,竟有了些他老师莲生在魔宗山门里的模样,在炽烈的光线照耀下,更是如神如魔。
不惜燃烧生命与血肉,严重损耗自己的寿元,西门望彻底地改变雪湖之战的局面,在强大的他面前,许尘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浩然气拟出的天神辉,对他能够造成一定伤害,却无法改变整个战局。
许尘眼看着马上便要死了,然而就在这时,他却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西门望不知道许尘是不是濒死之前真的疯了,无法理解许尘为什么要感谢自己,但总觉得这声谢里透着股诡异的味道,有些隐隐不安。
许尘看着炽烈光线那边西门望如神魔般狰狞恐怖的瘦削脸颊,情绪复杂说道:“我也有本命物,你要不要看看是什么?”
随着这句话,一道极凝练的念力,从许尘的身体里释出,念力脱离身上斑驳的血色,向着雪湖上空飘飘渺渺而去。
飘飘渺渺这个形容词,不是说这道念力行走的缓慢,而是它本身给人的感觉,这道念力精纯到了极点,然而却如一个徒有蛮力却无知无识的顽童,弥漫在雪湖上的天地元气里,根本不知该触摸何处。
白日风雪宫门前,西门望曾经评价过许尘的念力,说他的念力雄浑精纯,对天地元气的操控却是极为糟糕。
此时的情况正是如此。
然而西门望的眼神却是骤然寒冷起来。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许尘释出的这道念力,在雪湖上捕捉到了极细的一缕天地元气,那缕天地元气瞬间直抵湖南岸的山崖上,甫落崖畔,那道极细的天地元气瞬息便稳定下来,而且开始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扩张,似乎山崖那处有某种事物在源源不停地灌注到这缕天地元气之中。
双手紧握着刀柄,许尘的脸色苍白,眼睛明亮。
他冒着毁功的危险,念头一动便散了自己腹内的那液晶莹的液体,把所有的浩然气同时输送出去,确保压制西门望铁枪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必须珍惜。
他的念力释离识海,穿过凝滞不堪只通十窍的雪山气海,在那些艰难难行的无形气窍里穿行,最终汇成了一首声音很微弱,音律很拙劣的小曲。
他希望这首小曲能够被听到,能够被听懂。
因为他在用这首曲子呼唤自己的本命。
修行者控物,并不是靠天地元气直接去影响世间的物事,而是以天地元气为桥,把自己的念力传递到物体之上,从而引发物体内部的天地元气振动,和修行者念力最和谐最容易发生共振的物体,便是本命物。
这是潘安的说法,他认为修行者要找到与自己气息完全吻合的本命物非常困难。那夜在旧书楼里,他对许尘侃侃而谈,以音律举例,所谓本命物,便是能够听懂并且非常听自己曲子的对象。
也就是所谓知音。
剑师的本命物是本命剑,比如柳白的大河剑,当然做为世间第一强者的剑圣,他如今已经能够把自己的本命剑画在纸上。
符师的本命物是本命符,比如许尘师傅颜瑟大师的井字符,这道符与他最为亲密,并且直到逝去前的那一刻,还在并肩战斗。
许尘是罕见的兼修者,他的本命物不是刀,不是剑,也不是本命符,更不是什么笔墨纸砚,山川溪木,甚至不是最挚爱的银子。
他的本命物,是个小侍女。
是那个头发微黄,面容微黑寻常的小侍女。
雪湖上,许尘的念力操控着那缕天地元气,来到了雁鸣山上。
那首小曲便在崖畔无声而起。
潘安曾经说过,他的曲子很难听,很难懂,而且今夜距离相对较远,所以曲声异常黯淡飘缈,简直不成曲调。
侍女感受到了那道念力。
她听到了那首曲子,也听懂了那首曲子。
虽然雁鸣山上并没有奏起真实的音律,但她清楚地听到了一首山歌,那是很多年前,许尘背着她在岷山深处攀爬时,经常喜欢哼的一首曲子。
许尘诸窍不通,五音亦不全,他之所以不怕丢脸,还经常哼这首曲子给侍女听,是因为侍女睡不着的时候,喜欢听他唱这首歌。
这首歌,便是侍女的摇篮曲。
侍女拿着大黑伞,神情微惘站在崖畔。
她看着崖下雪湖里的那片光明,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听懂了许尘在那道念力里发出的召唤,或者说邀请。
许尘在邀请她建立一种最紧密的联系,那是绝对的服从,便是死亡的阴影和冥王的恐吓都无法撕裂开的联系。
任何有自主意识的生命,面对这样绝对单方面的联系,都会本能里抵触,就算最终接受,也需要很长时间去挣扎。
但侍女没有任何犹豫,更没有挣扎,便同意了这个邀请。
因为她本来就是他的小侍女。
侍女的右手在寒冷的夜风中。
她食指腹上生起一道光线,光线骤趋圆融,变成一团微弱的火焰,火焰的颜色异常洁白,没有一丝杂质,透着股圣洁的味道。
紧接着,她的拇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的指腹里也同时生出这种圣洁的光焰,把她微黑的小手照耀的异常白皙。
这些圣洁的光焰便是天神辉。
她手指间的天神辉,被夜风一吹便招摇而起。
更多圣洁的神辉光焰,从她身上崭新的衣服布料空隙里,从她微黑的小脸上,从她微黄的发丝末端渗了出来,罩住她瘦弱的身躯,被她握在左手间的大黑伞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无风而缓缓合拢,沉默依在她的腿畔。
雁鸣湖崖上大放光明。
侍女大放光明。
仿佛无穷无尽的天神辉,从她瘦弱的身体里喷薄而出,瞬息之间照亮了她身前覆着雪的山崖,崖下狼籍一片的雪湖,湖对岸的断井颓垣,照亮了断井颓垣,照亮了西岸的雪桥芦苇,东岸的冬林雪僧,照亮了整座都城。
圣洁而炽烈的光芒,从雁鸣湖畔射向天穹,传向都城里的每一个角落,深沉的夜里仿佛迎来了一场庄严的日出,亮若白昼。
雁鸣湖畔山崖上。
侍女身体外的天神辉仿佛没有任何温度,因为她的发丝未卷,衣物未焦,但那些已成熊熊燃烧之势的光焰又似乎真的在燃烧。
她衣服上染着的血水被灼化的毫无踪影,鞋上沾着的泥土脏雪也尽数化作了青烟飘散一应污浊都被净化一空,变成比干净更加干净的透明。
就如同她的人那般透明。
那位老人看着她,跟着她,对她说机缘道光明,把毕生所学毫不藏私地传授给她,并且感慨万分说道,我从未见过比你更透明的存在。
所以侍女是透明的。
所以她的身体里所散发出来的天神辉,没有任何损耗,没有任何折射,就如最初本原的神辉那般圣洁而纯净。
有苦心向道之辈也掌握了天神术,比如道痴叶童便精于此道,然而道门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施发出比侍女更纯净的天神辉。
因为她本就是光明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