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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光开始由黑转蓝的时候,墨辞从大树上翻身起来,迎着东方天际伸展四肢,她爬下了树身。
昨夜,借着猴子们的地盘,在湿漉漉的树上将就了一夜,总算睡得还行,这会儿她感觉虽然腹中饥饿,但不至于浑身乏力。
又到了继续出发的时间。
墨辞将自己并不怎么多的财产一一收拾妥当,对着身后树上,已经开始攀援、吵闹的猴群弯身鞠躬,感谢邻居们没将她赶走。
否则,如若只有她自己,是万万不可能真的放松警惕陷入熟睡的。先不说无孔不入、防不胜防的毒虫蛇类,单单是夜行走兽,就足够她喝一壶。
她已经快要走到山脉中心位置,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再有两三天,她的旅程就要暂时结束。
想到这里,墨辞瞬间干劲满满,觉得双脚的痛楚都不知不觉减轻了不少。
一大早启程的,不只是墨辞,还有相距不远的林寒野。
相对于墨辞目的地明确、方向感绝对不会出错的表现;林寒野这边就要逊色太多——少年的路痴属性早已根深蒂固,他完全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胡乱走。
墨辞的方向是西南向东北;林寒野的目的本来应该是正北向南,直到翻越秦岭主峰,到达Q省南部。
林寒野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确实是在不断往南,然而,事实上,他一直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胡乱窜,花了快要一个月的时间,他还在山脉中心附近打转。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素昧平生的两人都朝着中心的主峰来了。
由于不断地接近目的地,墨辞的心情越来越激动。一整个上午,她竟然都没有感觉到饥饿和疲倦,保持着加速度为正的良好势头。
林寒野的脚程,是受过帝国陆军特训的,速度自然超过常人太多。
即便是像此刻这样背着一截粗壮的木头,他也能在丛林中健步如飞。
太阳高度角最大的时候,墨辞停下了脚步,早上五点出发,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左右,她的双脚例行抗议起来。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走过草地的时候,在草叶上留下了血丝。
这种情况很危险,尤其是在原始森林中。
血腥味道,永远都是兽性的诱发剂。
她如果不想被大型肉食性动物盯上,成为森林对猛兽的馈赠,就必须掩藏好自己,并且尽快止住血流。
身上携带的那一件换洗短袖早在四天前,就已经被她撕开。
当时,她脚底的水泡大部分都破裂开来,血肉模糊的很是恐怖。为了自身安全、保证接下来的旅程,她只好牺牲了自己的换洗衣物作了简易绷带。
墨辞寻找到一处山涧,沁凉的水流在岩石断裂处形成了三四米高的小瀑布。墨辞就在瀑布下面拣了一处稍微平整的岩石,这里,将是她今天剩余半天的庇护所。
岩石背面,长着一种拇指大的蕨类植物,密密麻麻地铺开在石面上,从这种植物叶子的背面可以刮下暗黄的粉末,墨辞一直都是用它来止血的。
虽然不能立竿见影,但也没让她的双脚伤势恶化,或者化脓。
在背风处搭了一个简单的火堆,墨辞将自己的铁皮水壶架在火堆上烧着,这才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才可能有力气去找食物。
果不其然,脚底差不多已经没什么完好的皮肉。
到处都是伤口,大的小的不一而足。
这些伤里,有石子硌的,有草茎草叶割伤的;更多的,是在森林中磨起泡之后再破开的结果。
墨辞像是没感觉到脚伤的痛楚一样,不紧不慢地撕开布条,用热水冲洗之后,伸到阳光能照到的地方晾着。
感受着阳光亲吻双脚带来的温暖感觉,墨辞眯起双眼,顺势躺在大石头上,准备稍作休息。
。
林寒野虽然方向感奇差无比,但他有一种动物般的直觉。
他能在潜意识里,分辨哪里是安全的的,哪里又有危险。
附近的水源只有这一处山涧,林寒野能寻到这里,是必然的事情。
他还在密林中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方向空气湿度的变化,但同时,灵敏的嗅觉也让他发现了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
眉头皱了皱,林寒野还是扛着巨大的木头朝着水源地去了。
有血的味道,说明那里可能存在危险,也有可能——存在食物。
他是个自信的人,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他对自己认路能力(其实根本就没有)的笃定;更多的,表现在他对一切危险事物的大无畏上。
负重越野一大早上,他昨晚吃下的一顿蛇肉早就消耗殆尽,大约两个小时之前,肚子就已经开始抗议。现在眼看着前方极有可能会存在食物,林寒野不禁加大了脚步。
他就像一只紧盯着猎物的猛兽,双眼中闪动着血性的光芒,锐利又凶悍。
拨开树枝,视野变得开阔的一瞬间,林寒野有些失望——瀑布下方的大石头上,躺着一个人。
可惜了,人肉,不能吃。
林寒野单手托着木头,另一只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腹部,有点失望。
乖乖的,别叫!
帝国法律规定,吃人肉是最野蛮的行为,这在科技时代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他暂时还没有饿到饥不择食,以至于成为国民败类的欲望。
墨辞听见“咕咕…”的声音,以为是什么鸟类。
循声望去,顿时吓了一大跳,竟然是一个人!
不过,这人…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单手就能扛着巨大的木头,这会儿皱着眉头一下一下揉着自己的肚子。
视线落在那人脸上的时候,墨辞又有几分不确定。
那真的是人类吗?
是不是传说中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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