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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以及几名宫婢。
这一打照面,蔚蓝对于谢琳的意思便也大致有数,她施施然上前,先是与蔚池见了礼,这才极为敷衍的看了几人一眼,神色倨傲的点点头,复又看向蔚池,皱着眉不悦道:“爹爹,这些都是什么人?咱们家上午不是才有宫人来过吗?难不成这是宫中的那位主子不想让您好好休息?
皇上召您回京,可是让您养伤的,这上午来了一拨不算,中午来了拨打着探病的幌子混吃混喝的,下午又有人来,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如今府中诸事繁杂,便是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也不会派人上门叨扰。”
蔚蓝语速极快,她说着扭头看向几名宫人,面露狐疑道:“爹,皇上既然召了您回京休养,定然是想让您快快恢复,如今天寒地冻,您还得耗费心神应付这些人,这些人也不知这安的都是什么心!依女儿看,这些人全都不怀好意,宫中的娘娘们都是大家出身,定然是规矩礼仪极好,又如何会没事不间断的派人来?这些人不会都是假冒的吧?”
蔚蓝这番表现,可算得上是本色演出。她之前便想过要如何藏拙,只一直不曾下定决心,如今见到几人,却是顿时计上心来,思及京中贵妇向来爱玩迂回委婉这套,蔚蓝干脆就做个心思浅薄脾气暴躁的愣头青。
蔚池面上原本还挂着几分笑意,闻言不禁微愣,这上演的有是哪一出?闺女之前没跟他通过气啊!可思及姜衍所说的藏拙,蔚池瞬间反应过来,不由板着脸斥责蔚蓝道:“囡囡不可无礼,这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公公,此番前来却不是探望爹爹,而是太后娘娘得知你与阿栩活着回京,心里委实高兴,想明儿宣你入宫觐见。”
他说罢面带歉意的看了眼李公公,道:“李公公,小女近些日子经历变故,性子变得有些急躁,又着实紧张本将军的身体,失礼之处,还请公公海涵!”
蔚池这话说得毫无诚意,李公公原本正细细打量蔚蓝,因着蔚蓝与蔚池的一番配合天衣无缝,等他反应过来,也一直没能插上话,此时闻言,不禁深深的皱起眉头。
他得了谢琳的吩咐,此番前来,一则是传达谢琳的口谕,一则也是想看看蔚蓝到底是何种人物,能让他家主子看在眼里,且防备起来。
见蔚蓝如此无礼,字字句句都在数落他家主子没规矩不安好心,偏蔚蓝一面将他家主子骂了,一面又将皇上高高抬起,且话里话外合情合理,看起来是个十足忧心父亲身体的孝顺女儿,一番话直将他堵得不上不下,心中好生憋闷!
他原本想要发作,可忍了忍,又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只扬了扬拂尘,皮笑肉不笑道:“那里,蔚将军这话可是严重了,依杂家看,蔚将军可是生了个贴心孝顺的好女儿!”这好女儿三字,李公公咬得极重。
说起来,他在延禧宫的位置仅居于总管太监福禄之下,也是个极有脸面的人物,平日里他见的人多了去了,但却从来没见过如此不怕死的!
他说罢,目光阴鸷的看向蔚蓝,见蔚蓝面上露出惊讶之色,这模样倒也不似作为,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狐疑,到底还是看不透蔚蓝有意还是无意,只他清楚,如今并不是他能发作的时候。
一来他是个奴才,未必就做得了主子的主,二来,蔚蓝年龄不大,倘他当真在此时发作,那便是坏了主子的好事,也等于在蔚池回京的第一日,便与镇国将军府撕破了脸皮,到时候传出去,不但他担待不起,也会将他家主子不安好心的说法坐实!
跟在李公公身后的两个老嬷嬷原本见蔚蓝只身一人出现,身边竟是连个丫鬟都没有,心中原本就轻视了几分,如今见蔚蓝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一上来就是好一通指桑骂槐,且话里话外的苗头,很明显是对准了她家娘娘,二人都是谢琳跟前的忠心人,听完这话,不禁又气又怒,更是对蔚蓝从头到脚鄙视到底,只觉得蔚蓝的行径与市井刁民一般无二。
当下不等蔚蓝说话,就有其中一位嬷嬷上前几步,拉长了脸对蔚池道:“蔚将军这话倒也说得没错,既然蔚将军能意识到,那奴婢便倚老卖老多说几句。”
她说着,也不等蔚池说话,径直朝蔚池微微一福,正色道:“蔚大小姐确实是失礼了,奴婢在皇宫呆了三十几年,还从没见过哪家的闺秀在这样的场合能擅自插话的,便是蔚将军觉得蔚大小姐一片孝心,这样的行为情有可原,但蔚大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指摘他人的行为也是不妥。退一万步说,便是奴婢等人真的不怀好意,堂堂镇国将军府,难道还能由着一个闺阁千金来牝鸡司晨?更何况,娘娘一番好意,岂能容人这般曲解?”
我艹,这话可就说得严重了,蔚蓝瞪大眼看着这老妇,心中狠狠竖起中指,果然有其主便又其仆,这胡搅蛮缠不要脸的功夫,好似在皇宫放了个响屁,都有可能被抓起来治罪!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时下规矩就是如此,蔚蓝心下好一阵腻歪,交握在披风下的双手握了握拳,旋即歪着头笑了笑,又朝那嬷嬷点了点头,温声道:“敢问这位嬷嬷是何身份?”
这嬷嬷姓乔,正是谢琳的奶嬷嬷,见蔚蓝看过来,乔嬷嬷只以为蔚蓝是被她问住了,不由得吊着眉梢自得道:“奴婢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乔嬷嬷,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教导蔚大小姐规矩。”
她说着又看向与她同来的另一名老妇,道:“这位是王嬷嬷,同样是娘娘赐给蔚大小姐的教养嬷嬷,蔚大小姐失恃,镇国将军府如今没有当家主母,为着蔚大小姐的将来考虑,娘娘这才赐下奴婢二人,让奴婢二人来教教蔚大小姐规矩,方才见蔚大小姐一番做派,奴婢总算理解了娘娘一番苦心。”
这话说得不仅歹毒还戳人心窝子,雷雨薇到底是怎么死的,在场诸人谁心里没数?更何况,雷雨薇的死是蔚池心上的硬伤,而蔚蓝就算不能感同身受,可她这具身体,却是雷雨薇孕育抚养长大的!
这下蔚池的脸色黑得彻底,只半眯着眼冷冷的看着乔嬷嬷,那目光就像看死人无异,但他顾及着蔚蓝明日还要入宫,这样的事情蔚蓝迟早要学会面对,倒也没急着开口。
蔚蓝也是当即面色一沉,狭长的凤眸半眯,沉声道:“你还知道你是个奴婢?本小姐也没见过哪家奴婢能凌家于主子之上的!就算你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可既然太后娘娘派你二人来教导本小姐规矩,本小姐便是你们的主子,主子说话,又岂能容你一个奴才置喙!你这是在说本小姐娘亲去得早,本小姐便没有教养?便是本小姐真的没有教养,我父尚且再此,轮得到你一个做奴婢的越俎代庖?!”
说到这,蔚蓝又扭头看向李公公,微微福身道:“李公公,你也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今日本小姐就冒昧问一句,陛下亲封本小姐为流云郡主的旨意可还作数?这郡主之尊到底位列几品?李嬷嬷这教养嬷嬷又是几品?我父亲又是几品?”
蔚蓝说完极为冷淡的看了乔嬷嬷一眼,这一眼与蔚池看乔嬷嬷的眼光如出一辙。
区区一个奴才,还妄想几句话就将她唬住了?若她真的只有十一岁,听了乔老婆子这番话还可能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没准儿当场泪崩都有可能,可她蔚蓝只听说过在战场上流血,就没听说过流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