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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他的话音落下,台上众人思索着,凤云渺与秦断玉几乎是同时齐齐提笔。

    凤云渺写——

    东流不作西归水,西邻贩缯日已贵。南征猛将若云雷,北风吹雁数声悲。

    秦断玉写——

    东枝憔悴南枝荣,西山喜气摇晴空。南风罗幕生翠波,北斗西指秋云薄。

    “他们的思路可真快,就那么略略一想,竟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谁写得好些呢?”

    “难分高下。”

    颜天真听着身后的小声议论,唇角轻扬。

    确实……

    意境不同,难分高下。

    在秦断玉凤云渺之后,云霓秋同样不甘示弱,也落下了笔——

    东方日不破,西注悲穷漠。南湖采白苹,北望无乡信。

    她作的诗句中似含着淡淡忧愁,又有几分女儿柔情。

    台下的前辈们望着最快落笔的那三人,面上含着淡淡赞赏的笑意。

    待八人全作答之后,台下坐着的那位唯一的女前辈笑道:“老身所出题目,也是藏头诗,我自倾怀君且随意,各位,请发挥罢。”

    颜天真闻言,心中暗道一句:这是越考越难了啊。

    这些题目若是让她去作答,她可得绞尽脑汁去想了。

    若是不剽窃一些语文课本中圣人的名句,她压根作不出什么能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

    而就在颜天真思虑的期间,凤云渺与秦断玉那二人又开始写上了。

    总是他们二人最快。

    齐齐提笔,齐齐挥墨。

    其余的人思虑得久了那么片刻,就已经落下了气势。

    我忧长于生,自有到来风。

    倾心比葵藿,怀言何所说。

    君王选秀色,且羡从军乐。

    随君登高阁,意气风云合。

    这是凤云渺所作。

    秦断玉所作的是七言——

    我欲弯弓向天射,自怜漂荡经年客。

    倾城独立世所稀,怀光寇骑追行及。

    君王昨夜舟中宿,且图拣退归乡土。

    随风一叶在蓬蒿,意气曾倾四国豪。

    这二人都已经写完,其余的人皆是才书写了一两句,或是才提起笔。

    颜天真双手环胸,目光中笑意流连。

    这二人思路太快,胸中墨水太多,再加上那手速……

    啧啧。

    果真是轻易就将其他人比了下去。

    赛场之上锱铢必较,慢了半拍便算是落了点儿下风,其余人慢得岂止一点点。

    “诸位,胜负几乎已见分晓。”台下坐着的女前辈开口,打断了其他等人的书写,“断玉公子与南旭太子一争高下即可,其余的才子佳人们,便都搁下笔罢。”

    其余六人闻言,自然是二话不说,搁下了笔,不再书写。

    参与交流会的人才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能站在台子之上参与比试,本就已经是一种荣誉。

    因此,败了下来,倒也不丢人,只是难免感慨罢了。

    “云渺这个家伙,还说自个儿不擅长诗词,果然是忽悠我的。”

    台下的第三排席位上,花无心同凤伶俐窃窃私语,“你看他方才的行动,哪像个不擅长诗词的?我看他分明就会得很。”

    “义父常说,最讨厌那些酸不溜丢的诗文了,都是文人墨客拿来卖弄风雅用的,还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书画不也是卖弄风雅?”

    “那不一样,常常吟诗作对的人说起话来都酸,就好比那个秦断玉,清高得很,跟他说话觉得不舒服。书画可就不同了,提笔挥墨之时的气势,比吟诗作对高得多,看着赏心悦目。”

    “歪理,他自己不喜欢的就使劲贬低,喜欢的就拿来夸,伶俐啊,你义父就是这样的人,全凭他自己喜好肯定或否定事物,这点你可别学啊。”

    “你才是歪理呢,吟诗作对有什么好的?整日只知道死读书的还不如多学点儿武功,身处险境之时,武艺最管用,总不能靠着吟诗作对就能打败敌手,人家不听你念完,就一个大刀挥来了。当然了,若是本身武艺高强,你想吟诗作对那不成问题,总之,我讨厌只懂文不会武的书生,义父文武双全,他自然说什么都行。”

    “我跟你交流不了,你义父杀人放火你都觉得他高尚。”

    “……”

    这一头的二人小声争执着,另一边的高台之上,一袭月白色锦衣的男子负手而立,望着那台上的情形,轻慢的嗓音自唇间逸出,“果然,与朕想得一样呢,这两人可真是不好对付,同样难逢敌手,还偏偏都是南旭国人,赢得可真是毫无悬念。”

    身后跟着的随从附和道:“是呢,五年之前便是这两位,如今时隔五年,眼见着这两位又要赢了,南旭国有他们二人,还真是幸运。”

    段枫眠闻言,淡淡一笑:“无妨,朕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西宁国不缺才子,但能与这二人匹敌的,还真是找不出来,朕原本也就没有抱太大希望,现在只能期盼一下绿袖了。”

    “绿袖姑娘才色双绝,是我们西宁最为能歌善舞的女子,属下跟随陛下多年,所见的美人倒也不在少数,异国的美女也见得多,若要找出能与绿袖匹敌的,倒真是找不出来。”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听闻,有两名女子,歌舞也是一绝,属下不曾见过,分别是戎国的南宫仙,与北昱国的颜天真,只是偶然间听人提起罢了,这南宫仙是没机会与我们的绿袖姑娘一较高下了,但是这位颜天真……”

    “看来你消息有些不大灵通。”段枫眠再次开口,语气不疾不徐,“昨日朕就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关于这位颜天真,你可知她的能耐有多大?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你可曾见过,有人能一曲震碎琉璃灯?”

    “一曲震碎琉璃灯?”身后的男子讶然,“陛下,这是真事么?这世间有不少高手可用内功震碎物品,属下还真没听过有人唱曲,能以高声将琉璃灯震坏的?兴许这女子是个内功高手……”

    “据目睹此场景的人说,她用的可不是内功,而是实打实的声线,她的声音,穿透性之高令人震惊,离得近些的,都忍不住想捂耳朵,此事不算秘密,很轻易便打听到了,据说,亲眼目睹这场景的人可不少。”

    “若真是如此,那么绿袖姑娘只怕是……”

    “一切未成定局,莫要焦虑。兴许绿袖的声线高不过她,舞姿能胜她?如今这世道,歌舞方面的人才也是越来越多了。”

    “听闻那女子还长得美若天仙,也不知是真的,还是众人过分吹……”

    男子说到这儿,蓦然噤声。

    段枫眠听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却看见他的目光正望着一处,此刻,他的神色……有些呆愣。

    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

    段枫眠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视线所及之处,正是台子左侧的榕树下。

    那树下,此刻站立着约莫十来名女子,他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一抹湖绿色的身影,这是自己这边的人,绿袖。

    方才下过了雨,台子被雨水打湿了,这些比歌舞的姑娘们,一时半会儿跳不了舞,歌舞的比试便只能延后,她们空闲着,便都来观望诗词书画的比试了。

    这堆女子当中,是否就有那位颜天真?

    段枫眠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脸孔,最终定格在一人身上。

    那人一身雪白衣裙,乌黑如墨的发丝分出了两缕,顺着双肩垂落而下,顺带也遮住了部分颈部的晶莹肌肤,剩余的黑发被高高挽起,发上仅有几根简洁雅致的珠钗点缀。

    她的打扮并不艳丽,然而,站在一群盛装打扮的女子中间,却颇为引人注目。

    裸露在衣裳外的雪白肌肤,仿若玉砌,纤长的眉下,眼角微上斜。

    从这个方位打量她,看得并不太真切,两丈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不能正视她的脸孔,只能看个大概。

    而就是这样一眼,都令人有些难以移开目光。

    段枫眠不知不觉中,已经望着颜天真好片刻。

    她与绿袖相比……

    光是容貌这一方面,便是赛过了绿袖不知几倍。

    又是能歌善舞者。

    “陛下,那位穿雪白衣裙的姑娘……应该就是颜天真无疑了。”身后的随从好不容易收回了目光,道,“传闻这女子美若天仙,如今一看,倒真不是吹嘘的……”

    “难怪宁子初那样的阴暗的性格,都能对她百般纵容。”段枫眠挪开了视线,此刻目光之中的惊艳已经散去。

    说是美若天仙,倒真是不过分。

    这世间美女何其多,神采韵味却是没有几人能及得上她。

    他从不会盯着一个女子看那么久。

    今日……

    却因为这个女子破例了。

    此时此刻,颜天真自然是不知,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容颜已经被一国君主所赞赏。

    台上比完了几场诗词,中场休息了那么片刻,台下几位前辈们在议论着方才所看到的诗词哪首更妙,而台上,秦断玉依旧同凤云渺站在一处。

    “太子殿下曾说,自己对诗词不感兴趣,可今日,在下却是见识到了……”

    “本宫依旧不是很感兴趣。”凤云渺打断他的话,开口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是因为答应了一个人,要来参与这方面的比试罢了,若不是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本宫今日绝不会站在这台子上与你们比诗词。”

    凤云渺此话一出,秦断玉倒是有些诧异了,“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竟能扭转太子殿下的想法,真是难得。”

    凤云渺答非所问,“本宫从前不曾关注过你,今日与你比试了一番,你的才能果真是不小,看来帝都少女们对你的诸多夸奖都不是吹嘘,但你要记着,切莫因此得意忘形。”

    “在下从不曾得意忘形,只是胸有成竹罢了。”秦断玉悠悠道,“五年之前的那一场诗词比试,殿下不曾参与,我面对着其余的对手,并未感到一丝一毫的压力,而今年与殿下站在一处,倒是真有些压力了。”

    “本宫就是为了给你压力才来的。”凤云渺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秦断玉,你觉得,今日这诗圣的头衔,还能落在你的头上么?”

    秦断玉思虑了片刻,道:“在下并无十成的信心,但……也绝不会气馁,对于太子殿下接下来的表现,在下拭目以待。”

    秦断玉的话音才落下,台下坐着的一位前辈便发话了。

    “秦公子,南旭太子,休息了片刻,咱们便继续罢。”

    秦断玉望向了他,“请前辈出题。”

    “我们三人方才议论了一下,你们所作的诗句意境不同,却都很妙,难分高下,我们若是再出题,恐怕也是难不倒你们的。因此,我们决定,这一局你们二位自由发挥罢,我们不限定你们要以何种景物作诗词,你们随意作一首,若是依旧难分高下,我们便让在座的众人评判了,谁得到的赞赏多,谁便赢了。”

    秦断玉凤云渺二人闻言,便又再次提起了笔,站在画纸前,似是在思索。

    榕树下的姑娘们见此,便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无论最后是断玉公子赢了,还是南旭太子赢了,得利的都是南旭,他们二人之间的胜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总之,到此刻为止,一个魁首已经由南旭拿下了。”

    “断玉公子想必是会赢,太子殿下曾说过,他不大喜欢诗词,五年之前的那一场交流会,他并不参与诗词,且,他也从不参与文人墨客的聚会,由此可见,他对诗词这一方面并未有太多研究。”

    “竟是这样?那他今天不是也参与了么?看他今日作答如此迅速,与断玉公子难分高下,我还以为这位殿下平日里必定是苦读诗书呢。”

    “谁知道呢?诶,你们看,他动笔了!”

    众女虽是在窃窃私语,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台下,此刻见凤云渺挥笔了,目光之中便都有些期待。

    颜天真的目光,也锁定在凤云渺手中握着的那支笔上。

    而当那支笔在画纸上写下两个字时,颜天真便有些忍俊不禁。

    只是两个字,她已经猜到云渺要写什么了。

    在这之前,她写给他的那些诗词,他都不曾用上,这一刻,他总算是用上一篇了。

    他原本与秦断玉难分高下,但若是写出这一篇,秦断玉想必是要败下来了。

    凤云渺的笔,写了才十几来字时,台下的众人们便都有些怔了。

    也包括最前头的那三位前辈。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笔尖的挥舞而游移。

    就连秦断玉也怔住了。

    直到凤云渺将整首词写完,画纸上密密麻麻,众人依旧没有第一时间回过神。

    他写的是——

    季姬寂,集鸡,鸡即棘鸡。棘鸡饥叽,季姬及箕稷济鸡。鸡既济,跻姬笈,季姬忌,急咭鸡。鸡急,继圾几,季姬急,即籍箕击鸡,箕疾击几伎,即齑,鸡叽集几基,季姬急极屐击鸡,鸡既殛,季姬激,即记——季姬击鸡记。

    “季姬寂,集鸡,鸡即棘鸡……”凤伶俐望着那画纸上的字,小声地念了两句之后,扯了扯身边花无心的衣袖,“义父写的这篇,似乎全篇读下来,都是鸡……”

    “是啊,念下来只有一个音,只是音调有所不同而已……”花无心回过神来,有些感慨,“这词可真是太妙了啊。”

    “这词什么意思?我没能看懂,我只认得字。”

    “看吧,叫你多念点书总是没错的!你还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听我给你解释。这词中的季姬,是一个女子的名字……”

    “有一日,这位季姬觉得寂寞,罗集了一些鸡来养,是些出自荆棘丛中的野鸡。野鸡饿了唧唧叫,季姬就拿竹箕中的小米喂它们。鸡吃饱了,跳到季姬的书箱上,季姬怕脏,忙赶鸡,鸡吓急了,就接着跳到桌子上,季姬更着急了,就借竹箕为赶鸡的工具,投击野鸡,竹箕的投速很快,却打中了几桌上的陶伎俑,那陶伎俑掉到地下,竟粉碎了。季姬睁眼一瞧,鸡躲在几桌下乱叫,季姬一怒之下,脱下木屐鞋来打鸡,把鸡打死了。想着养鸡的经过,季姬激动起来,就写了这篇……季姬击鸡记。”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凤伶俐喃喃着,“义父可真是太有能耐了。”

    同一时,台上的秦断玉也回过了神,目光之中浮现些许复杂。

    提起笔来,想要挥舞,却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太子殿下,我认输。”

    ------题外话------

    ╮( ̄▽ ̄)╭

    除了季姬击鸡记,其余诗句皆不是剽窃圣人的哦!

    为了写这些破诗,我找作诗软件合成,修修改改,觉得意境可以拿来装逼了,才用上,别拿来和圣人们比哈,软件作的肯定是比不过的!看着押韵,大家看着不尴尬就好,别较真~不然剽窃太多古诗真的尴尬~尤其女主之外其他人是不允许剽窃的,不然很出戏啊~只能求助软件了,噗嗤,千万别较真~

    至于季姬击鸡记,我本人很喜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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