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膜也一直保持在红薯苗的根部不动,活不活就只能指望老天的旨意了。
可能是因为古法取水实在太辛苦,辛苦得黑仔有点吃不住,感觉特别特别地疲惫劳累。
于是他就大有一种再也折腾不动的感觉,这是自黑仔无可奈何从船上绝望下水以来,能赌气消耗体力的最大极限。
也就是说他的体能已经消耗殆尽,大有强弩之末无能为力的意味了,那黑仔接下来就是真正地好好休息一下。
这也是他要把目光由小岛上那么丁点大的陆地转移到稍大一点的沙滩上,然后慢慢再移置在层层浪花之上的原因。
浪花上面除了能承载无限的目光和想象之外,似乎承载不起人的任何其他东西,当然,像船之类的东西就应该除外。
黑仔躺在自己的沙炕里,望着慢慢西去的黄昏,这样想。
黑仔的真实目的是想通过水面上能看到的东西,探知到水底下看不到的世界,于是他得多借助于沙滩好好观察。
在水底下就没办法跟陆地上比,无法实现不论正确与否都可以信手掂来试试。
陆地上总有那么个坚实的存在在那,水底好像没有这样的存在,所以在水底下要琢磨精准了才能行动。
要不然的话又得再来一次,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等能挣开眼睛时,我又稀里糊涂欠人家一条性命。
与其那样,他还不如永远不要睁开眼睛的好。
在陆地,无论大小,都还有纠错的机会,可在水底似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水底似乎永远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没有记忆,他很讨厌这种境况。
他要寻找到这种记忆,他相信没记忆与有记忆之间同样有一条线,就像陆地的分水岭。
他甚至相信这样的分水线不止一条,恰同此刻海水与陆地的分界线,还有天边的海天一线以及光明与黑暗的临界线。
他要找到那条线,哪怕是要临时架上一座桥,他也要踩在那条线上找回自己遗留在那里的记忆。
那是他的任务,更是他做人的原则,他不想无缘无故欠人家人情,更不会稀里糊涂就胡乱还人家的假人情。
所以他迫切希望搞明白事实的真相,而真相就在水底下那条有记忆与没记忆的临界点上。
他要潜入到水中的那条线上,拿回那个真相很难,可是再难也得去拿呀,否则活着干什么呀。
也正因为太难了,所以他要躺在沙滩上好好观察,看黄昏的光影线又是如何变化的,然后才慢慢到水里去摸索。
他相信,只要慢慢摸索,他就一定能架起那座无形的桥的,拿回属于自己的真相,才好堂堂正正面对黑老头。
他才能理直气壮地对他的要求和建议,做一个公平合理的又能出于自己真心的选择。
可是这沙滩那么长,还循环地连着,他要如何才能分辨得出,哪里是他开始的地方,他将在什么地方结束,他很犯愁。
于是他举棋不定地望着黄昏,可黄昏胀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更让黑仔有如波光粼粼在水面上跳舞的金光,心急如焚地动荡个无边无际没完没了。
恰在这个时候,黑老头催命符似的梆子声“蹦蹦奔奔笨笨”响个不停,催着黑仔回去吃饭。
这可让黑仔太阳坠入黑洞似的不光只是火冒三丈地大吼一声:
“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