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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人儿啊。”郝连城深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是的,我在。”这是第一次,靖榕没有反驳,她如此从善如流地说着,“我在你身边呢。”
“我的美人儿啊,我若是死在了沙漠之中,你便将我的血和肉都留下——吃进嘴里,靠着我的血肉,你可以走出沙漠——我说过,要对你一辈子好的——便是我的死了,这件事情也是要拼死做到的。”郝连城深这样说着,哪怕此时他虚弱至此,可他唇角的微笑一直都是仿佛阳光一样。
——靖榕想哭。
——可是她的眼泪,已经干涸了。
当靖榕将收在腰后的赤红匕掏出来的时候,郝连城深他无怨无悔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像他说的一样,便是死了,也要爱护靖榕周全。
对自己心爱之人说过的话,是为了算数的,而不是为了说过便过的。
可他等了许久,都不见自己身上传来什么痛处。
一滴,两滴……
似乎有什么灼热的液体滴在了他的嘴唇上,难道是下雨了吗?不是啊,这里是沙漠啊,沙漠中的雨是如此的猝然,如此的汹涌,断不会在下雨的时候连一点声息也没有。
更何况,这个雨尝起来的味道,是如此的腥咸,仿佛是眼泪,又仿佛是……
血!
他猛地睁开自己的眼睛——这橙黄的沙漠之中,仿佛下起了红色的血雨一样……
靖榕的手腕,被她的赤红匕割开了,那削铁如泥的赤红匕割开靖榕手腕的时候,是如此的锋利,如此的毫不留情……
而靖榕,则把自己流血的手腕贴近郝连城深的嘴唇,让自己腕中的鲜血一点点流到对方的嘴巴里。
“靖榕,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尖锐,如此的愤怒。郝连城深是一个如此宽厚,如此乐观之人,他遇见事情从来都是不会怨天尤人,也是从来都不会慌张的,可这一次,他竟然用了这样的语气。
“别说话,一说话,就喝不到了。”靖榕这样说着,嫌自己的血流的不够多,她竟是再以赤红匕在自己的手腕上又割下一道伤口。
“靖榕!”郝连城深想要反抗,想要做什么。
可长久以来少量的进食让他连推开靖榕的力气都没有——绝望,那恐怖的绝望在他心里蔓延,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竟然真的变成了黑色。如果失去她,便仿佛失去了那黑暗人生中的唯一一抹亮色吧。
可是,当这抹亮色终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却要看着她陨落,却无论如何也制止不了呢?
也许因为舔舐到了靖榕的鲜血,也许因为他心中的某种情绪终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有了一点力气一样,将靖榕往后一推——那只是轻轻的一推而已,靖榕便仿佛一个纸做的娃娃一样,倒在了地上,而她第三次割破手腕的动作,也同样被制止了。
她那染血手腕上的血,终于落在了沙漠之中,被那干涸的沙子吸食的一干二净。
而郝连城深的最后一丝力气也仿佛被燃尽了一样——他也仿佛靖榕一般,倒在了地上,唇角上,都是靖榕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