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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沧州城在旭日初升的白雾里若隐若现,岳蘅心头一阵紧绞,禁不住捂住胸口不住的喘着气,喉咙如哽住一般,发出难忍的抽泣呜咽。
城破那一日百姓的哀嚎回荡在耳边,朦胧冉起的白雾幻化成靖国公府上的不尽的黑烟,涌上云霄...
“爹,娘...大哥...”岳蘅紧闭双目不敢再睁眼,“小弟...阿蘅回来的太晚...太晚...”
岳蘅生怕自己这模样被军士瞧见,轻拍白龙的脖颈踱近林子深处,终于抑制不住的落下泪,攥着马缰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低伏在白龙的背上低低的哭了出来。
轻盈的马蹄声哒哒而至,马背上的人静静注视着肩膀微耸的岳蘅,良久没有发声。
岳蘅哭了一阵,拾着衣袖擦干眼,回头看清来人,哽咽道:“大哥...”
殷崇旭满目怜惜的暖意,俊朗的面容如同渐渐升起的红日,照耀着眼前忆起伤心事的心上女子。
“怎么阿蘅每次哭,都是被大哥你看到?”岳蘅自嘲的吸了吸鼻子,按住通红的眼角。
“殷家堡第一天认识阿蘅...”殷崇旭跳下马背缓缓走近岳蘅,“我还记得,阿蘅正吃着饭,忽的就哭了,大哥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岳蘅眨了眨红肿的眼睛,“我和崔叔颠沛月余,在殷家堡才喝上一口热汤...”
“第二次...”殷崇旭抬起右手,那颗为他留下的泪水似乎还残留着面前女子的体温,滑入袖中,渗进肤脂,“阿蘅要跟柴少主去云都...大哥有没有记错?”
“大哥待我像亲妹妹一样。”岳蘅看着殷崇旭注视着自己的深眸,“想到要离开,也觉得难受不舍。”
“你在柴少主面前流过泪么?”殷崇旭怔怔的张口问道。
岳蘅摇了摇头,“他要是见到我哭,怕是会笑话我吧...”
殷崇旭露出欣慰之色,“阿蘅你跟着柴少主,他又怎么舍得让你流泪。你那些伤心的事,大哥一个人知道就足够。”
见岳蘅不再发声,殷崇旭伸手牵过白龙的缰绳,,抬头望向扑翅高飞的鸟雀,又低缓的埋下头,“走吧,别让柴少主见不着你。”
白龙掌蹄搓着地面,马头回向岳蘅,嘴里嘶嘶了几声像是不愿意跟着殷崇旭。
殷崇旭轻捶着白龙的脑袋,“怎么,阿蘅大哥的话白龙也不听?”说着又扯了扯马缰,白龙这才不情不愿的撒开步子。
“爹娘他们就在沧州。”岳蘅终于昂起骄傲的头颅,“这一次,我不会再逃。”
岳蘅抽出殷崇旭牵着的缰绳,夹紧马肚狠踩马镫,“白龙,家就在前头,我们走!”
白龙前蹄高高扬起,似乎也感觉到了沧州故主的气息,嘶鸣着朝前欢腾疾奔而去。
“阿蘅...”殷崇旭伸手想拉她,却只触得到密林里沾湿手心的潮气,那个他想紧紧拉在身旁的人,已经消失在他迷离的视线里。
“少夫人!”云修望着岳蘅疾驰的背影高喊道,“少夫人你去哪里?”
岳蘅贴紧白龙的背,犹如一支离弦的箭。那仿若昨日的背影,让柴昭又记起了初见妻子的那次——那个黄衫少女,骑着白马与兄长你追我赶,如花笑颜似梦若幻,抬眉间的飒爽英姿让人过目难忘,怦然心动。
沧州高高的城墙上,梁国的金蟒旗迎风飘扬,昭显着对这座古城的狂傲的驾驭。
守城的军士隐约听见的马蹄声,眯眼看去,只见似有尘土卷起,可这动响又甚是单薄,并不像是大军将至的凶险。
岳蘅半俯下身子,摸出金鎏弓,又敏捷的抽出一根金羽箭,双手放开马缰,白龙稳健的载着身上的主人,晃着脑袋冲越来越近的沧州守军挑衅的嘶吼着。
——“女人?马背上是个女人?”有人指着岳蘅惊呼道。
岳蘅拉开金鎏弓,犹如夜空新挂上的如钩弯月,指尖骤松,金羽箭脆鸣一声划破大战前骇人的寂静——
金羽箭锐利的箭锋刺过城墙上金蟒旗的柄杆,只听咔哧一声,蟒旗断落坠地。金羽箭深深插/入城楼顽石的缝隙,箭尾微颤不止,见者无不胆战心惊,一时无人敢动半分。
岳蘅一手勒紧马缰,急速的俯身捡起坠地的金蟒旗,还不等守城的军士回过神,已经调整马身往回奔去。
“是周国人!”城楼上终于有人惊慌的高喊出来,“放箭!放箭!”
背身的岳蘅振臂高举满是泥泞的金蟒旗,纵使身后万箭齐发,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子驰骋开去。
惊闻金蟒旗被人射落,纪冥亲赴城楼,咬牙看着断裂的旗杆,眉头深锁满目惊恐。
——“未战旗已断,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有军士嘟囔着小声道。
“王爷,来人使得就是这支箭。”守将小心呈上金羽箭。
纪冥只才看了一眼,脊梁骨已是阵阵发麻——“金羽箭...!”
“岳蘅!”孙然惊得倒退的几步,扶住墙壁才勉强站住,“是岳蘅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