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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小邑,均以家为单位,规划中的九家为邻,九邻为里之类早已经不规整。在商殷而言,污妖邑地广,是排名前列的大邑,但是若以贫富来排序,那则是倒数当中的穷邑,九乡三十八里,唯有窦氏所在的窦乡可算富庶,其他的乡里多为贫瘠之地。
“望乡集氏族长集叟……”
隐瞒去污妖军卒身份,光着膀子的打劫军进入集里,已经得到信息的集氏人匆匆忙忙集结族人正赶来里门。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手上所持都是农具,只有少数集氏大宗族人才有资格手持青铜利器。
“你便是此里的里胥?”
殷水流胯下骏马不停,仍然嗒嗒前行,他每进一步,看起来气势汹汹的集氏人便往后退去一步。
集里和其他的商殷乡里相同,能种出精米的国田,以及日常食用的鄙田都在墙垣里,加之其他自给自足的建筑设施,以对普通人而言非常坚固的墙垣割断内外,形成一个个既独立又需攀附乡、邑的氏族聚集点。
“正是,不知尊客到此……”
集叟心里叫苦不迭,被对方的逐步逼进,迫得连连带着族人后退,手中的鸠杖更是朝后直示,让族人们在贼人面前勿要妄动一二。
他是集氏族长,爵为中士,是集氏大宗子弟和集氏国人之首,在天子集结举国之卒对外作战时,他们这些小氏族长会带着族内精锐国人,在乡中或是邑中和其他小氏国人集合一处,由邑宰统一编制成师旅,因天子不负责补给,他们还得从家中自带兵器甲胄粮草,战后更是生死自理,所为者,除了实打实的利益外,便是虚无缥缈的商殷荣耀了。
集叟年轻时曾随着窦氏参与过商殷和妃郑的翼口之战,是有阅历和见识的,这群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悍匪一看便知道不好惹。
北鄙唯由窦氏才能养得起的战马,虽然看起来瘦弱得紧,但那也是战马,横冲直撞过来,纵使半马之力,也会将不曾修炼过武道法门的普通人直接撞成血肉模糊的惨状。
最让集叟不敢让族人轻举妄动者,不是贼卒们的青铜利器,而是对方唯有人脉武人才能直观感受得到的血煞之气,除了贼首穿衣遮体,其他贼卒全部袒胸示人,尽露出他们每一寸肌肤都带有慑人力量的躯体。
只是细细看过几眼,集叟持着鸠杖的老手都要为之打颤。
天杀的。
望乡地界上哪来的这么多人脉贼卒,当前的几贼只怕是有地脉修为,而且从对方的阵势有序来看,疑似修过战阵之术。他集里在望乡虽是势弱的氏里,却也有七十余人的人脉族人,若是寻常贼卒,集叟自然不惧,可是对面这咄咄逼人之势实在让他生不起反抗之心,实因每一个人脉族人对于氏族而言都弥足珍贵,不可轻失。
再被盗首逼退几步。
集叟面色惶恐,心里却实在奇怪,北鄙匪患虽冠绝商殷,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小氏族而言,匪流只以掠夺和降服为主,多在里门之外解决问题,不会轻易攻破里门厮杀得有你无我。
因为匪流大多不是氏族大宗出身,怎知国田耕种之道,还得依仗北鄙各大小氏族为他们提供持续不断的补给。尤其北鄙为匪者都是各个氏族的庶宗子弟,纵使沦落为贼寇,多少都会讲些礼仪,这群人却横冲直撞,完全不讲商殷匪流之道。
要东西,可以在门外商量的嘛。至少,依照惯例,也需得和他们分出个胜负。
好吧。
只怕真打不过他们。
殷水流望着前方的主院落,那里明显是集氏大宗和国人的宅所,光鲜亮丽一如集叟等人的身上服饰,而后面的鄙隶之居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副什么光景,必然破落不堪如猪狗之圈。
“集田胥,某乃盗首,今日来是恶客登门……”
殷水流终把骏马拉住,他在马背上朝前一指,以吩咐污妖卒行事,来告诉集氏人答案道:“入内,占其屋,夺其食,穿其衣,集里国人中凡有阻拦者,一律格杀勿论。”
冉赴当先喝道:“滚开。”
狼牙卒们策马而过,集氏的结阵顿时作鸟兽散,集叟惊骇得率先避开,却狼狈滚落到道旁,他对贼卒的长驱直入看得目瞪口呆:“我北鄙什么时候出了这等完全不讲商殷礼法的匪流?”
旁边人也望着绝尘而去的贼寇,不敢相信地道:“这贼寇生得这般气度不凡,直叫人心生羡慕,显然也是国人出身。行事却这般离经叛道,比之不知《商礼》为何的鬼方人都不如,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说他叫什么去了?”
有人答道:“盗首。”
年轻的族人们不忿家园遭劫,持着利器要和污妖军卒拼个你死我活时,集叟被大儿搀起,立于道旁喝道:“勿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