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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没几天好日子了。”
两人口才都不弱,争论半晌还是论不出究竟鹿死谁手,这时他们就听到了扉娘轻柔的声音,惊雷般的字句。
他们在说出“不可能”之后又没有足够的理由反驳,静默片刻,孟雅春问:“你说的渔翁,究竟是谁?”
扉娘的表情有些沉重,咬住薄薄的花瓣唇,轻声道:“旗人鞑子”
“理由呢?”
扉娘理了理思路,从容道来:“当今天下,朝廷、李闯、建虏大有三足鼎立之势。流寇起事之初,朝廷曾抚,奈何大臣作祟,佯抚实剿,以抚设局,害贼首无数,以致两下里成死仇。朝廷从此一意行’安内方可攘外’之略,火拼贼寇,两下俱损。而与关外建虏却是屡屡议和输捐,徒费国资。如此一来,这情势再明白不过了,朱李力拼,建虏却白得了金银安坐巢中,虎视眈眈,待朱李力尽之日,便是建虏逞凶之时。”
孟雅春先点头又摇头:“有几分道理,只是建虏牧畜小邦,偌大中原,万里河山兆亿汉民,他如何吃得下?”
扉娘道:“大宋如何?亡于蒙骑,殷商如何?百业俱兴,亡于只会农耕的西岐属邦。异族觊觎中原之心,自蚩尤始,不曾稍减。中原盛则异族服帖称臣,中原衰则异族蠢动,自古不变之理。”
轻轻柔柔一番话,落在兄弟俩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孟雅春叹气:“先不管这些了我去书房做文,先把岁考应付过去,与我同去吧”
俗话说,要饭怕狗咬,秀才怕岁考,所以要饭的乞儿总要拎一根打狗棍傍身,临考的秀才们也少不得磨一磨笔杆子。
书房内有人私语,似鸟儿欢声。孟饭儿和大丫两个伏在桌案上,两颗头颅挨在一起,一个写字,一个歪头看。
大丫穿一身色彩艳丽的水田衣,脸上似乎淡抹了胭脂,飞着两片薄薄的红晕。孟饭儿也一改往日的随意,打扮得精神利落。见有人进来,两人像受惊的鸟儿立即散开。
孟雅春淡淡一笑:“你们去别处玩,少来搅扰。”
两人欢快地跑出去。
孟雅春在书桌前坐好,扉娘磨好一砚墨,坐到旁边的小杌子上。窗外阳光流溢,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颀长的影像,直落到她脚边。他在专心攻读,她在背后以目关注,一切仿如初见那日,扉娘的神思有一刹那的恍惚,感觉到梦一般的不真实。
孟雅春在做八股时文,偶尔变化身姿和头颈角度,每一个细节都落在扉娘眼里,然后猜测他的情绪,她想,读书或许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然,何来寒窗苦读一说呢?而她的春郎,此刻正浸泡在痛苦里。
六岁入学,十多个春秋,他已然煎熬了那么久,今后还将继续,还有那么漫长的道路要去跋涉,并且一路荆棘。一旦半途受阻,仕途无望,他会不会从此消沉,郁郁失志?会不会就此老死科场?若侥幸中榜,他又会不会欢喜得疯了?在若顺利入仕,又会不会被官场漩涡吞没?
扉娘胡思乱想,明明窗外阳光洒满室,她却觉得眼前一片昏黑,举袖一抹,眼角还有几滴水渍。
抛开那些长远的不谈,眼下大乱将至,乱世的惊涛会不会击碎这一叶栖身的孤舟,吹散两朵偶聚的飘萍?
注:黄帝炎帝联盟与蚩尤之战,虽然是以上古神话的形式现于史书记载,却也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中原民族部落与蛮夷部落的争霸战。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