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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天气一如既往的热,七月初二,既非喜庆节日,也没有重大事件发生,再寻常不过的日子。对于银钿来说,却有着不凡的意义。早早起来伏侍小姐梳洗后,银钿回到自己住的小间,对着一面昏幽的镜子,松开双丫髻,打散头发细细梳理,然后笨拙地向顶心拢起一个高髻。再从妆盒底层抽出一支发着幽幽绿光的铜笄,穿过高高耸起的发髻。端详良久,还是那张每日都要看无数遍的脸,但这一次她觉得镜中的面孔有了一些不同。从铜笄贯穿发髻的那一瞬间,她的人生已发生一次重大的转折。
完成简单的笄礼后,银钿按捺不住心中反复诱惑她的一丝痒劲儿,提早打开了卖进府中之前母亲交给她的压箱底。古朴的陶罐罐里,用黄纸包裹着两具缩小了的人体身架,精赤lu露,女性那一具足够熟悉还是叫她腾地红了脸面,另一具更不敢细看慌忙一股脑儿塞回去。
下楼来寻到扉娘的时候,银钿脸上仍残霞未褪,幸亏小姐与春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谁也没多看她一眼。
此时正是县学散学的时辰,明知徒劳,银钿还是下意识地掂了掂脚尖。县学中男子多为才俊,集全县男子之精粹,竟一个也入不了眼?小姐眼界未免太高了些。
“唉,我到底在看什么呢?”秋千上又一句自语让春芽终于忍不住了,她问:“你自己都不晓得?”
扉娘悠然道:“这很奇怪么?我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
春芽彻底懵了。她最亲近的扉娘,心思相通的小姐,突然变得疏离、捉摸不透。想着外间重重传言,她在心里打了个抖,一丝疑虑悄悄钻出来。秋千上的人影高来高去,游离而虚浮,让人眩晕。春芽不甘心地再次求证:“总有些事情,很要紧的,是记得的吧?”
扉娘轻“嗯”一声。未来之事不可预料,目今之事不能自主,就连往昔来路都是虚无的苍白。静心宁神时,百无聊赖处,竟没有一丁点儿可供填充心思的回忆。让她心里时时悸起一阵莫名的恐慌。
记忆不似物件,它不是身外之物,必须找回来。扉娘问两个养娘:“你们知道些什么,说与我听听。”
银钿摇头,她是真不知道。
春芽也摇头,她是灰了心。或许在小姐心里,那段前缘并没有多少分量,短短两月的情分,纵使不及泰山之重,也不该轻如鸿羽啊而在自己心里,旧事历历宛然如新,春芽不禁有些幽怨。“你自己慢慢儿想吧。”她冷静地答。
扉娘点头。十四岁的年纪,未来很漫长,寡淡无欢的日子里她有足够的辰光去想心思。
“用力,再推高些”扉娘口中催促,像潜伏已久的猎手发现了可意的猎物一样,一双迷茫的眼突然变得莹亮有神。
她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从县学出来,踏着悠闲的步子,慢慢进入她的视线。他年轻、貌俊、身姿挺拔、气度不凡、衣着光鲜……鹤立于先前那一群。但这都不是吸引扉娘眼仁的原因。
扉娘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直到那人消失在街角不见踪影,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转头向春芽道:“刚才那个人,嘴脸生的跟你很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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