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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她本也存了些银钱,可是这次的事又把她好不容易存起来的家底耗了个干净,那么为今之计也只得如此。
她翻身跳到柜台里,放钱的抽屉锁着,可这锁有和没有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她之所以犹豫只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忘恩负义。
桃子自言自语的嘟囔:“师父,这些钱我只是借来用一用,等我回来一定会还你的,到时候你若还是生气就拿大勺子敲我的头,敲到你解气为止。”说完又冲着朱大师的屋子磕了几个头,这才走。
桃子记起先前那男人是往南走了,往北去塞外的驿站往南是码头,一艘大船每天清晨开往苏州,还有几艘小船是开往附近的黄牛湾,黄牛湾可以骑马进京,看那人的打扮怎么也不像南下做生意的商人,那么或许是进京的秀才又或者什么什么的……桃子说不上来,天边刚透出微光,兴许船家还没起航。桃子一路疯跑正好看到一艘小船起锚,来不及多想先跳上船再说。
清晨帘幕卷轻霜,凉风挟着阵阵草腥扑面而来,令人精神振奋,桃子刚要找个地方坐下,却突然发现距离自己不远的大船上飘过一个熟悉的影子,那一瞬间犹如五雷轰顶,船已经开了,而她要找的人却在另一艘船上,这是一种令人痛不欲生的尴尬。
在她深感尴尬的同时,对面的船也开了,可是那艘船要大得多,也比他们的船快得多,目标就在眼前,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决然地跳下了船。
曾有一次,她偷了一个江湖人的玉佩,那人十分执着追了她三里地非要将她扒皮抽筋,后来她跳到水里,横渡了一条江,终于将那倒霉催的摆脱了,所以桃子一向对她的水性是十分自信的。
只不过初春清晨的江水可真凉啊,江底的水拍在她身上腿上就像千百把小刀子割她的肉,脚底有一根筋不听使唤,紧绷绷地拽着她的整条腿,不好了,抽筋了。若是寻常没什么经验的人在水里抽筋了一定会紧张地大呼小叫,许多人就是因此呛了水淹死的,她可是横渡过长江的人。虽然横渡过长江,却也不比寻常人好多少,她吸住气,用力的拍打着水面,希望能有人发现她,可是刚上船的人都各自忙着安顿并没有谁看到她。她的一条腿用不上力气,另一条腿努力地踩水,使自己浮在水面上,可力气终究是会耗尽的,她渐渐失去了知觉。
桃子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随后才想起之前的事,十分庆幸自己还能活着,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她的“后福”此刻就在眼前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人刚巧就是她要找的人,这便是桃子与她师父父的第二次相遇。
他说:“你果然是想寻死。”
桃子想说,她并不想寻死,只是大概最近命里与水不合,所以总是在有水的地方栽跟头。
“你有什么事想不开,非得寻死不可。”
“我大概有许多事想不开。”桃子随口说道,她嘴上说着,心里却再盘算该怎么开口问他,他为什么要找姓陶的,姓陶的是不是丢了女儿。如果最后得知她并不是姓陶的人家的女儿该怎么办,万一她就是姓陶又该怎么办?她并不觉得,她此刻想这些着实是太多余了。
“你若再寻死该找个安静的地方,上次那口井就不错。”
桃子听了这个话,顿时觉得十分恼火,她固然是没有想寻死,可是她果真是要寻死,听了他的话,纵然是此刻不死下一刻也是要去死的,实在是狼心狗肺,铁石心肠。
那人似乎并没有看到桃子脸上的愤怒,只是站起身敲敲桌子说:“如果不想死了,这是船家之前送来的,我没动过。”说罢,甩开帘子便出去了。
当然是不想死的,桃子气鼓鼓地挪到桌旁,两个饼子,一碟小菜,一碗黄米糊糊,那黄米糊糊还是温乎的。可见这人虽然说话难听,心眼儿却还是不错的,只是说话太不中听!
桃子吃了东西,肚里也暖和了,身体舒坦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把事情问清楚。桃子甩逛着从船舱出来,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啊呀”一声,桃子一看,是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丫头,那丫头前头还有个丫头,年纪稍大一些,鹅黄襦裙双丫髻,雪白的脸上微微腾起红晕,桃子想起原来杨婆子每每提及那位投井的姑娘总爱喟叹一句:“这如桃花似的女孩儿就这样没了。”那时桃子只觉得如桃花这几个字十分不恰当,人是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桃花一般,即便她叫桃子也不能如桃花一般何况别人。但此刻桃子蓦然地想到这句话,并深以为这个比喻若安在眼前这女子身上是十分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