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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让她恍然大悟。对她而言,卫清风无非就是在她悲伤疲惫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她就整天把这件事情挂在心上,并且揪住不放,自觉心灰意冷。
可是在卫清风看来,这个妻子是怎么样的?年纪小,娇气,不温柔不体贴。他流放至此,难道不是身心俱疲?这个时候,也没有见妻子如何温柔宽厚。反而扯着过去的事情斤斤计较不肯放。成日回来就是一张冷脸——要是换做是她,约莫就不回来了。有些会愿意天天看着一张冷脸?
袁夫人说得对,一个男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忘了回家,那么还能苛责他什么呢?
他甚至一句话没有数落过她,也没有给过她脸色看。
袁夫人看她神色渐渐开朗,便笑道:“这就对了嘛。其实咱们做女人的不就是这样,在家里都是嫡女,千恩万宠的,谁愿意嫁了人就去伺候别人。去瞧别人的脸色?”
她轻声道:“可他们是我们的丈夫,是我们的一片天。首先必须要敬重他们。才能得到他们的敬重。”
谢葭瞧着她,道:“婉婉姐……”
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前世今生,有谁对她说过这些话?那个妈妈只知道一味陷在父亲不忠的痛苦里不可自拔,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正在渐渐长大。
至于那个只在画上看过的母亲……
袁夫人轻声道:“葭娘……”
谢葭深吸了一口气,展开一个笑颜。轻声道:“婉婉姐,我没事。只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你知道。我娘去的早……也没有人教我这些。”
袁夫人目中就有些淡淡的怜惜,只道:“以后有什么事儿也被都放在心上,说出来跟别人商量商量。”
她想到自己从小,母亲就在耳边嘀嘀咕咕的要“三从四德”,要服侍夫君云云,听得她耳朵都长了茧子,也半点不愿意听。可是现在想来。母亲说的那些话都是为她好。可是葭娘……却根本没有人来跟她说这种话。
她笑道:“以后有事,和我说也一样。”
谢葭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天傍晚卫清风回来了,一进门就受到谢葭的一个大大的笑脸。
“九郎,您回来了。”
卫清风吓了一跳,且惊且笑:“回来了。怎么了?”
谢葭就跟在他后面上了楼,道:“您今儿一整天都在干什么?外面怎么样了?”
卫清风道:“押着那田县令也不是个办法。梁校尉劝说廖大人让他暂领原职,先把地动赈灾的事情办了再说,毕竟廖大人只是过来巡查,又不是过来当县令的。”
谢葭道:“妾身也是这么想的。”
卫清风笑道:“我就知道你聪明。”
谢葭得意地道:“近朱者赤嘛!”
说着服侍卫清风宽衣换了家居服。卫清风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动作——这货又拿着衣服闻了闻……
果然,过了一会儿,她满脸醋意地过来了,道:“九郎,您今天到底到哪儿去了?”
卫清风玩味地看着她,笑道:“自然是在马场。”
谢葭嘀咕道:“最早的时候您去了马场,身上都是马臊味……”
卫清风道:“那今天是什么味儿?”
谢葭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道:“有点像酒香混胭脂味儿……”
卫清风哈哈大笑,道:“马场早的时候,爷亲自去洗马,当然就一股马臊味。今儿是黄子金带了几个番邦马商过来,他们的胡姬献艺。娇娇你没有见过不知道,那些女人身上的胭脂味儿,就是坐得老远都闻得到。”
谢葭嘟囔道:“那也不至于您身上就被染上了嘛。”
其实她有点心虚……作为妻子她确实不太合格,连丈夫之前经常去洗马都不知道。
卫清风道:“倒是有个给我斟酒的,但我确实碰也没碰。”
谢葭就笑逐颜开,道:“恩,您说没碰,就没碰!”
卫清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
然后谢葭服侍卫清风吃了晚饭,两人坐在院子里闲唠嗑。卫清风试探地说起卫小白:“说是在京城一切安好……”
谢葭一脸平静,道:“现在是娘亲自带着,妾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卫清风放下心来,道:“娘让你好好将养着身子,其他的都不用想。”
是让她不用担心卫氏子嗣单薄,而她的身子刚刚经过大损恐怕几年内不能产子吧!
京城来的信,卫清风一般不敢给她看,怕她看到说卫小白的又要伤心。但是看她如今这个模样,又像都好了似的。
谢葭道:“妾身现在什么也不想。”
儿子既然不在身边了,那当然要把丈夫无微不至地照顾好。
但到底还是有些忧心:“只怕他年纪小。吃不住苦,娘会恨失望吧!”
卫清风把她楼过来,亲亲她的头顶。两人并肩靠在一处,看着院子里飒飒作响的梧桐树,和天上的繁星。
他轻声道:“娇娇,等我复了爵,带你回京城。”
谢葭抓着他的手掌,道:“妾身不在乎自己是忠武侯夫人,还是平民之妻。九郎,妾身唯愿一家大小平安。阖家安乐。”
富贵是一头烈马,向来不好掌握。宅门深深。身不由己,又有什么好的。起码在和庆,卫清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商人,但是吃穿不愁,更不用担心他随时会上战场。
可是卫清风好像听不见她说。只道:“你等着,我一定带你风风光光地回京城去。”
谢葭笑了起来。只“嗯”了一声。
隔日,田县令被放了出来,开始着手赈灾。可是田夫人还是一大中午的就上了门。谢葭正在试图把前些日子枯萎的花做成干花。
田夫人这次是直接闯了进来,身边带着四个年纪略长的丫鬟,看样子,气势倒是比之前更足。
谢葭客气地请她坐了,并让人上了茶。
田夫人心中不屑。心想这人才刚放出来呢,就变了一副模样!
谢葭看她趾高气昂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只好道:“听说田大人暂领了原职,真是可喜可贺。”
田夫人还知道客气两句。道:“这还多亏了卫夫人献的主意,让梁大人去劝了。廖大人才肯放人。”
献……你妹……
谢葭但笑不语。
田夫人又道:“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请卫夫人帮把手。”
谢葭兴趣缺缺,只道:“您说说看。”
田夫人来了劲,道:“我听说,今天晚上廖大人要宴请你们夫妇,又请了梁校尉夫妇作陪。到时候,你可别忘了美言几句,毕竟我家相公多年为和庆操劳,功劳也不浅。若是能说得动廖大人,等我家相公官复原职,廖大人走了以后……”
谢葭似笑非笑,道:“怎么样?”
田夫人道:“话我可给你漏在前面,要走出关的路,靠你们家那个姓黄的管事可是一点儿用也没有。等廖大人走了,我可以给你好好打点打点出关那条路,算是入干股,到时候你们的马场才能真正做起来。”
还入干股呢!死到临头还不忘抢钱!
田夫人看她一脸怪神情,道:“不知道多少马场想拉我去入这个干股,这次你若是能帮得上忙,这个机会给你们又何妨!”
真是谢谢啊……
谢葭整个啼笑皆非,三两句话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转而道:“您找到给那屈家太夫人写状纸的人了吗?这恐怕不好找,那是谁请的那讼事呢?”
她道:“您知道,真要劝廖大人,咱们手里还是要有些话说,不然您让我拿什么去劝?”
说到这个好像田夫人就来劲了,愤愤地道:“那讼师的嘴也撬不开,仗着有刺史大人撑腰就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他说是那老婆子乞讨为生,一分一毫的攒下来的银子,他瞧她可怜,才答应出手相助的,谁信啊!要饭还能要出这么多钱来!”
谢葭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有件事儿,我想先问问您。”
田夫人兀自沉浸在那对于“刁民”不满的愤怒情绪中,闻言就道:“什么?”
谢葭一字一顿地道:“这件事情,说是因为您收了人家的银子,帮人打官司,害得屈家,家破人亡。您说实话,是否,确有其事?”
田夫人怔住。
谢葭冷笑道:“您最好说实话,要不然,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田夫人的脸色就又变得很精彩。
半晌,方道:“也怪那屈氏不好,人家都休了她了,她还巴巴地跑去丢人现眼,把自己害死了不说,还把好端端的人家折腾得家破人亡……”(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