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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和莫及一起来到望天园的,还有由侍从通禀而来的姬公孙,他虽不精于治愈术,但今天下午我也有幸见过他施展救助的过程,黑雾的湿热着实令人难耐,但不得不说,既治标又治本,是和成秋碧治愈蓝光不相上下的治疗方法。
看我没命似的喘咳不止,特别是听到那种肺病患者独有的声嘶力竭的呼吸声,莫及紧张地一会儿盯着我一会儿转头盯着姬公孙,抱在我身体上的双手几乎就要嵌入我的皮肉里,可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害怕他一说话,就会被我赶走一样。
心中幽幽一叹,他的关心不是用口来说的,他的关心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出来,鼻息间时时萦绕着的血腥之气,不仅仅是我胸口处流出的血液味道,还有他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流淌了多少血的腥甜。
动了动唇,我说:“莫……莫……放、放……下……我……”呃……我这么虚弱呢?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才知道我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势,而莫及听了我的话,不但没有放下我,反而抱得更加用力,他是好意我知道,可是他那力气都快把我勒死了就不对了。
感觉全身骨头架子都要被他勒断了,我激动地使出吃奶的劲儿冲他挥手,只不过身体太虚弱,手腕又因为昨晚被落尘祸害过,虽经由姬公孙医治,可此时晃来荡去的样子,不仅没能让莫及领会了我的意思,反倒让他以为我在驱赶他。
误解了我的意思,莫及神色显得很痛苦,又次收了收手臂,苦涩道:“小陶,就这一会儿。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以后……以后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使出吃奶劲儿猛摇的一只手蓦地停下,耷拉在身体一侧,模糊的视线里莫及的影像有些模糊,但仍能感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绝望和无助。声音嘶哑着,我说:“我……我何……何……”
莫及看到我嘴巴一张一合的,立刻垂头凑上来:“喝?小陶,你渴了?你是要喝水?”
我很想摇头,该死的头晕乎乎的,脖子又被他箍在胸前。根本要不了,只得用力朝他眨眼睛。然而他又次误会了,急急推开我在望天园卧室的门,不待将我放到床里,便焦急地去寻找茶壶,幸而他身边还有一个理智与头脑并存的姬道长。否则我真得被一口凉水呛死。
姬公孙看出莫及的慌张,急将他寻找茶水的动作止住。默不作声从他的怀里将我抱过去,而后向床铺走去。莫及被姬公孙截住,愣愣的站在原地,失魂了般,只顾看着姬公孙的一举一动,好似那些动作在他那里毫无意义,他的目光是呆滞的。
只一瞬。听得莫及所站立的方向咚的一声闷响,姬公孙反射性看过去,我也在他怀里稍稍扭了扭头,就见刚才还很精神的莫及,此时毫无声息得彷如一具尸体般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救……救他……”艰难的吐出这一个词。心中暗暗摇头,我芈陶叶何德何能令他对我至此。就算他那般侮辱过我,可我知道他也是忠于人事迫于无奈,而且他两番相救都是以他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就算是天大的仇恨,也该抵消了。
大脑因为痛楚而渐渐麻痹,失血过多让我愈加昏沉,终于抵挡不住〖体〗内疲劳的侵蚀,脖子一扭,我也同莫及一样,不知道是见阎王还是见小鬼去鸟。
昏迷中一股难耐的焦灼包裹着我的身体,闷热急了,胸口仿佛被浸在了一口热锅里,我就像置身在那口热锅里的蚂蚁,起立不安,然而身体动不了,就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这片焦灼之中,那感觉和姬公孙为我受伤的手腕施用他的黑雾治愈术时是一样的,只不过还要难忍百倍而已。
耳边嗡嗡嗡的,总有不厌其烦的声音在我耳边唠唠叨叨,像是在呼唤我的名字,可因为声音的发出者总是变换声线和对我的称呼,我无法判断他是谁。
经过了一夜的挣扎,当我再次醒过来时,所看到的,已经是第二天午后的阳光。懒散的光线让我重又把双眼闭上,真想就这样继续睡下去,只有梦境里,自己面对的一切才是最单纯的。
耳边嗡嗡声在我把眼睛重新闭合后再次爆发,呼唤“小陶”“叶叶”包括“副主”之声不绝于耳,我终于知道昏迷中总是不让我安生的人是谁,那是我副主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男人们。
是的,男人们,我再一次认识到,这偌大的副主府里,除了我之外,全他X的是雄性怪兽,我都害怕天天看着这群男人,有一天我会不会对男人失去兴趣而去喜欢女人。想到这,我忍不住一颤,不行,是时候给副主府里找些女侍从了,先不说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会慢慢的野兽化,就他们那天天盯在我身上的目光都令我毛骨悚然。
呃……我的思维是不是太过跳跃哩。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把我从床上拎了起来,哦不不不,是扶了起来!还未等我去看清他是谁,就听贴着耳朵一个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道:“娘亲,听说你受伤,苍心里好痛,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
眼睛倏地睁大,什么病痛全都被我抛在了脑后。因为背对着从后扶着我的人,所以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不是他,而是正立于床尾的人,一看到那身黑色劲装和他脸上我亲自操刀雕刻的浅棕色面具,我惊讶得几乎忘记去推开身后的死孩子。
“鬼面……?”我语气放轻不是很确定地问道,虽曾邀请过雪倾舒来黑暗之城,但知道他和黑暗之城有嫌隙,所以并未认为他会接受我的邀请,我此刻的惊讶不亚于见到什么珍奇野兽。
身后某别扭孩子立刻不乐意了,低声警告道:“娘亲,可是我先和你说话的!”
呃……他不是魔王吗?连我先和谁说话他也要介意?他是不是也忒小心眼哩?不过经他出声提醒。我倒记起来我此时最该做的是什么。
强忍着胸腔处传来的闷痛,我回身推开离我咫尺的苍林沐,不着痕迹地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挪了挪,垂眸恭敬道:“谢谢魔王陛下关心,芈陶叶不胜感激。”要不要我抹把鼻涕给你,表达一下我感激涕零之情?
苍林沐脸色变了变,眼中阴鹜腾腾升起:“副主何出此言,作为君王体恤下属是应该的。”说着一把将我拽回去。
手腕吃痛,一并被他拉扯着胸口顿时传来火辣的痛意,脸唰的就白了。紧抿双唇忍着没有大呼出声。
苍林沐将要把我收入怀中之际,突然一根黑中泛紫的桃木剑戳入我和苍林沐之间。鲁钝的剑尖直抵在苍林沐胸口,从我身后,即时传来雪倾舒夹杂着冰霜的声音:“放开她,否则我杀了你!”不时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冰雪气息,让我忆起在濡以沫西院内遭到杀手刺杀后那个及时托住我的人。
苍林沐好笑似的扯起一边嘴角。斜斜笑道:“她是我的,凭什么我要放开。”语气里自有一股帝王的不容侵犯。
“她不属于任何人。只要有谁让她不高兴,或者伤害到她,那这个人必死无疑!”手腕一抖,黑紫色的桃木剑直指苍林沐心口,只要雪倾舒再一用力,那颗脆弱的心脏就将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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