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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文晴看着她关了门,全身的力气散去,手一软,药碗倾侧,药就倒在了文竹上。本来已经枯萎的文竹以可见的速度萎蔫。
慕文晴蓦然瞪大眼,看着文竹,只感到胸中有什么在碎裂,一片片,一片片,碎得彻心彻骨。
她眼中泣血,嘴唇哆嗦,颤抖着手去触摸死去的叶片,一口鲜血陡然喷了出来,只洒在文竹叶上,再从狭长的叶片上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头一晕,人就往床沿上倒去,文竹掉在地上,“嘭”一声碎裂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文晴悠悠醒转。
却发现一个男子正站在房中。
孟璟!他来看她么?她误会他了么?
慕文晴一喜,就要挣扎起身,嘴里喊了声“二郎”,却奇怪不闻声。
孟璟带着厌恶的神色瞥了眼她,回头对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翠喜道:“去禀告阿母,把丧事办了。”
翠喜低低应了声“是”,神色复杂看了眼床上声息全无的女子。
孟璟厌恶的眼神一瞬间让慕文晴收拢的心脏重新散裂。
丧事?
什么,丧事?
孟璟已经大步走出门外,正撞见放风筝的淡红衫女人,赶紧扶着她道:“月娘,你有身孕,过来这里作甚,刚死了人,晦气。”
死了人!
死了……人!
慕文晴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她猛地起身,却发现竟然飘飘悠悠到了空中。
晦气!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看着这个男人,胸口如同被撕裂般的痛。
孟璟,孟璟!
我嫁与你两年,操劳家务,一心一意待你,甚至在知道了自己身体不好,担心不能为你生儿育女的时候,还纳了家中与我年龄相仿的庶姐过来。
我如此这般对你好,你,你,你竟然这般待我。
病入膏肓之时想要见你一面而不可得!甚至……
想到文竹的凋零,慕文晴只觉得五内俱焚,有种恨意熊熊燃烧在胸膛!
她紧紧盯着孟璟,想要冲过去掐住他,却发现飘忽忽的身子完全不能控制。
“阿妹,她是我的阿妹啊!”慕文月神情激动,声音颤抖,娇弱无力,陡然间往后倒,晕了过去,人正落在了孟璟臂弯。
孟璟心焦如焚,大叫一声“月娘”,已经拦腰抱着她往院外而去。
慕文晴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目光在瞥见慕文月掩藏在孟璟胸前,嘴角挂着的一丝笑容后,彻底崩溃。
火焰灼热燃烧,慕文晴只觉得一股怒意冲天而起,整个虚幻的人影在火红色的怒意中慢慢燃尽,直到最后一丝意识泯灭之前,一道绿色影子在火光中一闪飞腾而出,挟裹着一缕红色消失在虚空中。
……
……
乌衣镇外有座大山,半山腰上有座庙,庙里有很多和尚,香火鼎盛,游人如织。后山却少有人前往,山林苍翠,掩住了两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两条小道在半山腰处截然而止,尽头是一间败落的屋宇。屋宇被后山百年大树遮掩,屋顶上的树叶成了天然的屏障,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下斑驳细碎的光影。
一个十一二岁青衫少年斜靠在屋前,衣服洗得发白,手中握着一卷书册,他身形瘦弱,面颊还有些苍白,单看五官却是清秀到可以称之为漂亮。年龄不大,神色间却宁静一片,此时正若有所思看着其中一条小道上渐行渐远的小小身影。
身影过于遥远,只依稀可以辨识出是一个小女孩儿,鹅黄色衣衫,孤单单在蜿蜒小路行走。一路不停,带着坚定的步伐,在苍翠的树林间如同一滴水投入海洋,很快就消失不见。
少年动了动身子,捂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这才往屋内而去。
屋内只能用简陋来形容,不过面积却并不小。正中摆放一张木桌子,桌面上一个碗碟中放着两三个干硬的馒头。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两旁墙壁垂下的褪色布帘显示这里还有两间房。
少年并没有在这所谓的厅内停留,他掀开了左边的帘子。
好似突然从遮蔽的黑夜到了白昼。房中光芒熠熠,细细一看,却发现并没有窗。却原来这光芒,都来自于房间四角的珠子——鹅蛋大的珠子。
房中也没有什么其他东西,除了地面上铺着赭色的绒毯,靠着四壁的整间的药柜。少年熟练的拉开一个柜子,从中拿出了一个瓷瓶,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吞下。然后就随地坐下,合上眼,如同和尚一般盘膝,静静等待什么。
渐渐的,少年面色红润起来。他站起身,精神似乎也充足很多。
门外传来碰碰声。
少年皱皱眉头,细细思索了一下,这才展颜,面上回复了一贯的平静。
“青阳师傅在么?”来人谨慎开口,语气中带着恭谨。
“师傅有事出门。”少年开门淡淡道。
“丁寰,你可曾见过一个小娘子从这儿经过?”来人听到回答,明显放松了不少,一见丁寰就迅速问道。
少年丁寰抬头静静看了眼眼前的小僧人,这人他认识,叫做智能,是前边儿庙内的小和尚。他略微一个犹豫,就点点头。
“真的么?她往哪里去了?元明师傅很生气,要找不到我可就要被关禁闭了。”智能苦着脸又欣喜问道。这两个表情很难做,他却和谐统一在一张脸上。
丁寰指了指道路,智能已经连忙道谢,迅速往那条路跑去,嘴里还在嘀咕:“真是个难伺候的小娘子,来了三天,天天得哄着才吃点饭,今天突然吃完了所有的食物,还以为是佛祖垂怜我的辛苦,没想到她竟然不声不响的跑了……”
丁寰突然笑了笑,这一笑如春花瞬间开放,如春风突然降临炎炎夏日,他眼睁睁看着智能小和尚跑上了另一条路。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轻轻的歌声:“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宁……母亲……”
这个小小的女孩儿,竟然唱得那么凄切,真是奇怪的小女孩儿。
还有,她竟然把“归宁父母”换成了“归宁母亲”,他可以感觉到她唱到这里的犹豫。
看来,又是一椿故事。
不过,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故事。每时每刻,每个地点,都在发生着不同的悲欢离合。
所以这个小女孩儿很快就被少年丁寰随意抛却,脑海中只残留了一丝稚嫩的嗓音。
(修于2011年12月1日2点2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