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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胸膛上横七竖八的伤口,喝道:“当年寰濠之乱时,冯镇尸山血海都过来了,早当自己是个死人。若王大人今日要走,只能从我的尸体上出去。”
一看到冯镇身上狰狞的伤疤,王恕心中一寒,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正僵持着,门外,张璁走了进来:“怎么闹成这样能,呵呵。”
见他过来,王恕知道是自己人,眉宇间有喜色一闪而过。他以为张璁是来救他和甘必达的,嘟囔道:“这个贼军痞实在可恶!”
“王大人你也被生气,休要同这个军汉一般见识。”张璁笑吟吟地亮出钦差符节,对冯镇说:“身为钦差副使,我有话问王恕和甘公公,还请冯将军行个方便。”
冯镇知道张璁和孙淡的关系,知道他来这里肯定有目的,可表明上还是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事啊……阁老和孙大人知道吗?”
“大胆!”张璁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喝道:“冯镇,本钦差问话,你多嘴什么,还不速速退下。”
“是是是。”冯镇装出委屈的模样,讷讷地退出大厅堂。
等冯镇出去,张璁反手关上大门之后,王恕急忙走上前来,一把拉住张璁的袖子:“张大人,我知道你是黄公公的人。如今都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候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张璁“扑哧!”一笑,甩开王恕的手,摸了摸长长的美髯,道:“十万火急,又有什么好急的。方才孙淡说睢宁黄河大堤是你们找人炸开的,若真如此,那还真是麻烦了。”
王恕连连摇头,叫起天屈来:“我们难道不要命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是吗?”张骢将目光落到甘必达身上:“甘公公,你呢?”
甘必达一直沉稳地坐在椅子上,见张骢问,摇了摇头:“睢宁水灾,乃是今年的桃花汛实在太大。像炸堤这种事情,就算借我们一百颗胆子,也不敢干。”
“呵呵,这样啊……就当我白来一趟。”张璁转过身去,做出要走的样子,有意无意地说:“其实,你们在这里坐着也不是办法。刚才我听孙淡说,他们已经掌握了你们的直接证据,准备去拿人了。还是想个办法快点出吧。孙静远这人狡猾得很,又与黄公公有深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怕就怕他胡乱抓两个人来录了口供指认二位,到时候,黄公公固然不会有事,怕就怕你们二人要牵连进去。所谓,鸡蛋里面挑骨头,就算鸡蛋里面没骨头,着人一真乱搅,也是一塌糊涂。”
甘公公还是不为所动,就那么阴沉地看着张璁的背影。
可王恕已经按耐不住了,又是一把拖着张璁的袖子:“秉用慢走。”
他转头对甘必达叫道:“甘公公,张大人说得对啊。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能够这样,秉用可是自己人啊。你那日去睢宁带了那么多人,人多口杂,有人走漏了消息也是可能的。”
王恕这句话一说出口,张璁身体一颤:果然是他们干的。
一道怒火从张璁心底升起。
老实说,大礼议一事,张璁支持皇帝,为的是投机取巧,谋取自己的富贵。虽然他内心中也很是羞愧,但却认为,这事虽然私德有亏,但说起来不过是朝廷的政见之争。说到底,他不过是贪恋权位罢了,内心之中还是有底线的。
想王、甘二人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没有底线了。张璁一想起死在水中的几万百姓,恨不得将这二人碎尸万段。
张璁猛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那二人。
甘必达听王恕这么说,也猛地站起来,怒啸道:“王恕,你说什么?”他的面目已经狰狞了。
张璁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道:“随甘公公去睢宁的是谁?”
甘必达紧闭着嘴不说话。
王恕反叫了起来:“甘必达,你想等死,我可不奉陪。秉用又不是外人,你就老实说了吧。看样子,你我今日是出不去了,这么等着可不是办法。”
张璁也道:“甘公公,本官也相信那事不是你做的。可是,那一日你正好去睢宁,又碰上了黄河决口一事,可有些说不清楚。怕就怕随你一起去的那些人嘴巴不严,被孙淡屈打成招,还是找一步通知他们回避一下为好。本官可代为通知,让他们快快离开淮南。”
王恕:“甘公公,你快些说吧,来不及了。”他不住地顿着脚。
甘必达脸上阴晴不定,半天才咬牙道:“是漕帮长老风火龙和他的四个徒弟,我这里有些钱票,请张大人转给他们,让他们早些离开。”说完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钱票扔在桌子上:“张大人若见了他,就说,只要这个风头避过了,我保他做成漕帮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