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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发下去,朕等着好消息呢!”毕竟是个少年天子,性格里还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期待。
孙淡等人正要退下,皇帝却突然说:“孙淡你这几天先不忙去通州,这边的事情要紧,你就随驾侍侯吧。”
“是,臣遵命。”通州那鬼地方孙淡才不愿意去呢,能够暂时呆在京城和家人团聚,倒是一件美事。
他也明白,皇帝期待着皇考问题因为张璁这一份奏折而得到解决,作为他手底下第一智囊,孙淡是要留在身边的。
“对了,房山那边你也不用再去了,你如今已经是翰林院编修,不能兼任地方官。不过,房山的税改还得继续实点,不能因为你一走就停下来。你可有合适人选推荐?”皇帝的思维有些发散,想到一出就是一出。
其实,房山那边的工作重点是房山织造局。以织造局如今的局面,不管是谁做了房山知县,政务的重点都会随着织机转动,非人力可一强行改变,这就是所谓的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的力量吧。如今,房山织造局已经实行了股份制改革,同官府关系不大,谁来做这个知县都不要紧。
听到皇帝这么问,孙淡回答道:“房山那边的税改已经走上正轨,需要有一个老成君子坐镇。”
皇帝点点头:“有人说:织机一响,黄金万两。房山那地方的确需要一个清廉正直的官员坐镇,那么,让谁去呢?”
孙淡回答说:“陈榕可去,此人乃是老成君子,值得信任。”
听孙淡推荐陈榕,嘉靖点点头:“可。”陈榕是陈皇后的亲戚,如今他正宠着陈后,爱屋及乌,也就同意了。
黄锦也知道房山是孙淡的根本,早就竖起了耳朵,听皇帝问,忙插嘴道:“陛下,陈榕可是外戚啊,若任命他为地方官,只怕言官那里会有麻烦。”陈榕可是孙淡他们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去要害地方做官。与其让他去,还不如由我黄锦派人去打钉子,给孙淡他们上眼药。
听到外戚二字,嘉靖心中大为不快。他因为皇考一事同朝臣闹得很僵,朝廷反对的事情,他偏偏要去做上一做,这也是一个年轻人特有的叛逆性格:“外戚,外戚又怎么样?”
皇帝冷笑:“有人说朕重用宦官,黄锦,是不是朕也应该将你免职?”
黄锦被皇帝一通呵斥,顿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性子一向阴森古怪,近段时间更是如此。即便如黄锦这样的最亲近之人,有时也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本来,皇帝这份明诏发下去,他以为肯定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可是,说来也怪,张璁的奏折,皇帝的批复虽然已经发下去一段时间了,可是一切却如往常一样,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全当皇帝是在放屁,来一个置若罔闻。
话虽难听,但事实却是如此。
孙淡在皇帝身边又呆了四天,却没等到半点信息反馈过来,这一切正在他的预料之中。此时肯定是杨首辅所为。在他看来,皇帝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娃娃,一时心血来潮搞了这一出,你若同他正经说事,只怕皇帝会更来精神。索性不理不睬,来一个冷处理。
皇帝空等了四天,却等来这么一个结果,情绪更是暴躁,见人就骂,还摔坏了一套西域进贡来的玻璃盏儿。
孙淡在皇帝身边呆得闷气了,每日也就去西苑报个道,就回家陪老婆。
这一日,他刚进家门就看到陈榕。
陈举人是一个很木讷的人,有时候也显得懦弱。陈皇后有心扶植这个亲戚,让他去做了一个管仓库的官,想让他挣点钱。只可惜这家伙实在太清廉,在任上这么久,竟一文不取,反和同事闹得很僵硬。如今在孙淡的推荐下,总算得了个房山知县的差使,总算脱离了苦海。对此,不但陈榕,连陈皇后也非常满意。毕竟,一县的知县也算是个实权官位,在人前也尊贵得多。
陈榕见了孙淡,自然是十分感激,不断道谢。
孙淡同他说了几句话,道:“陈兄,你也是穷狠了的,为人又正直,不肯贪不义之财。去房山正合适,我正在房山实行税改,以银折税。你每月还有几十两火耗银进项,到也能过得下去。”
“是是是,有这比收入,我总算可以熬下去了。”陈榕更是感激,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嗫嚅半天,才红着脸道:“孙大哥,吏部那边的人可不好打交道,我去了几次,人家总让我回家等……是不是,是不是……”
孙淡明白,笑道:“吏部那边我却熟,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帮你催一催?”
陈榕脸色更是红得厉害:“还得劳烦大哥了。”
孙淡不住摆头:这孩子,实在是太老实了。当然,也只有这样的老实君子才是值得交往的人,罢罢罢,送佛送到西,我就亲自帮他催催好了。吏部的人刁得很,陈榕又是外戚,肯定要受他们的气。若不帮他说说话,吏部压他几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吏部那边,孙淡可是熟门熟路了。他同吏部尚书乔宇可是过命的交情,加上自己在士林中又有偌大声望,如今又是皇帝秘书,入阁为相只是迟早的问题。可以说,孙淡现在已经是政坛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一去之后,乔尚书却不在。
吏部的郎官和主事就纷纷过来同孙淡攀谈,大家说了一会闲话,谈了谈诗文,不经意之间就将陈榕的事情给办了下来。
不过,孙淡心中也是奇怪,他不着痕迹地将话头朝张璁的那份折子上引。可一听到张璁的名字,众人都是一脸的嫌恶,可却不接孙淡这个话茬,好象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孙淡同他们谈了一阵,心中越发奇怪。如果这事就这么冷处理下去,也达不大他引群臣和天下人的舆论攻击黄锦的目的。对他来说,这事自然是搞得越大越好,在这事上,他和张璁有着同样的心思。
孙淡不想同众人这么闲聊下去,便站起身来,笑道:“今日来吏部,一是替陈榕那个小兄弟来跑跑腿,好在各位大人给孙淡一点薄面,此事却已办完。二,孙淡如今正在陛下身边侍侯着,今日恰巧陛下要召见张璁,让孙淡过来传他。却不知道张璁今天在不在?”
听孙淡提起张璁的名字,众官员脸上的嫌恶更甚,也没人再说话了。
“怎么了?”孙淡心中好笑,又问。
良久,才有一个主事忿忿道:“孙大人,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张璁这个奸贼的名字我提也不想提,多提一句,也是脏我我的嘴,脏了各位大人的耳朵。”
孙淡骇然:“至于吗?”
那个主事道:“是非自有公论,罢,多说无益。张璁今日正在,孙大人若要见,就去见吧。”
“那好,孙淡告退。”
等孙淡去了张璁值守的那个院子,还没进去,进听到有人在大声骂道:“张璁,你这个阉贼,认贼做父,卖身投靠黄锦那阉贼,还懂得廉耻吗,你还配做人吗?”
“阉贼有什么好东西,张璁,我等倒要看看,你写出这么一篇不要脸的奏折,将来会有什么好下场?”又有人大声冷笑。
听声音,里面好生热闹。
孙淡一看,竟是五个官员站在张璁的房外大声怒骂。
更有人大声地朝屋那边吐着唾沫:“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