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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似乎对赐予式的武力强化也不是很上心,否则一个大光球是最简单可行的办法。无论是庇护领域的复杂化还是剧情世界的这种一拔萝卜带起泥的设计方式,似乎更考验的不是刀子有多快——永远有更快的刀子在你面前——而是考验的能不能用刀子捅准位置。
具体到自己身处的这一年经历来说,刨去自己必然的努力以外,最重要的反而似乎是能不能贯彻自己的做人原则。好人,坏人,游走于好坏之间的人,或是其他什么人,无论是哪一种都能有可行的路。虽然好人未必得到侠义道的支持,坏人也未必就有魔教撑腰,但若因此东一榔头西一棒,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样的人,那整体的难度将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其实再想一步,不止是无限世界,地球现实不也如此?有人坚守那些古老的发霉的原则,懒得奉承钻营,一门心思就干好自己的事,做学问也好,做技术也好,一生平平淡淡,安安乐乐。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心态喜乐,一生无忧,挺好。
也有人喜欢人上人的感觉,或是信奉识时务的信条,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不知脸皮和道德为何物,竭尽一切所能踩压人头搜刮金银,享受的就是那份刺激的生活,也挺好。
这两种人都可谓是生也无憾,死也无悔。可还有第三种人,心里羡慕高官贵权,嘴上痛骂社会风气,左手高举《论语》,右手捧的是《厚黑》,脚下进一步退两步,额头上还大大贴着“凡人”两字。且不论这样的人最终结果如何,但这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人的人,拖拖拉拉,一生受尽自己的折磨。
青奋越想越入神,一年来的经历反思好像结成了一个茧,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但却被薄薄的蚕丝挡住了,近在分毫间就是出不来。他自然不知道他在思考的是“我是谁”和“我要什么”这两个非大贤大圣不能解的千古难题,越想脑子越混乱,眼睛里都散发出迷乱的色彩。
“青大哥,青大哥?”小玉手在青奋眼前连连摇摆,好不容易才把青奋的魂给招了回来。
“啊?啊?”刚才想得太入神,青奋压根没听见对方在说什么,看着小玉着急的模样,顿时有些抱歉:“那个,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没听清就算了。”小玉脸一红,刚才那些肉麻的话要她再说一遍可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既然他没听见那就,就以后再说吧!
这三个月来衣不解带照顾青奋的当然不会真的是水笙,小玉全身全心都放在青奋的伤势之上,由欢喜禅引起的郁结之症竟然也因此没有发作,正应了当初武师所言的找一个目标活下去,不过这也只是暂时治标,治本之法还得是着落在青某人身上。
“这位是马桑娘,五毒教的长老。我爹爹曾经与她相识,这次我就是拜托她才把你救出来的。”小玉边走边把话题转到了马桑娘身上。
“呵呵,终于想起我了吗?”马桑娘现在一身普通汉家女子打扮,脸上还易了容,可眼睛里那弯淹死人的秋水,却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了的。
“原来是恩婆,多谢救命治伤大恩!”青奋双手抱拳行礼,那个“恩婆”的称呼听得小玉目瞪口呆,笑得马桑娘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恩婆,嗯,恩婆,哈哈哈哈,这称呼太有趣了!”马桑娘笑得弯了腰,笑着笑着,突然笑声一敛,好像被刀子突然隔断般整齐,脸上尽是肃然之色:“姓青的小子。也不必叫我什么恩公恩婆的,我救你本来也没存好心!算你厉害没中我的套,但这不代表你就不是一个始乱终弃,贪花薄性的男人。”
这是哪跟哪啊?青奋突然觉得自己的这趟旅行端的诡异莫名,自己如此的正人君子,结果一边被大侠们莫须有地喊打喊杀,一边又被五毒教长老指责薄幸,莫非自己其实有梦游离魂的毛病,否则这些罪名都是怎么加到自己头上的?
“好了,姑姑,我说过青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了,你自己也试验过他了,说出来的话怎么能反悔?”小玉着急着分辨,青奋听在耳朵里却是越发的莫名其妙。
正在这时候,山顶上一声悲愤已极的怒吼直透云霄的传了下来。青奋听得出那是水岱的声音,看见失踪了三个月的女儿变成那模样,任何一个父亲都会发出这样的动静吧。这笔帐无疑又被算到了自己头上,自己哪是什么美女亲和啊,整个一冤大头亲和!可话这么说还不能怪造成这一切的马桑娘,命是人家救的,莫非自己还能真拔刀相向不成。事到如今青奋也只能苦笑:“有天大的事情都下山找地方躲起来再说吧,水大侠这次不把我抽筋扒皮,万剐凌迟,那就是天降红雨了,十个江陵宝藏也休想保住我啊。”
“不用了!”马桑娘一摆手:“这里就再安全不过,就算当地土人也未必知道还有这么个迷崖所在。我先问你,小玉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出,青奋顿时哑然了,小玉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惜,青奋回望她的只有歉然。无论议情还是议理,自己都不可能对这个姑娘有什么承诺。她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她应该有和平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像自己一样,一年内生死之间都能打上十个来回。
“起码,告诉我原因好吗?你真的不喜欢我吗?一点点都不喜欢?”看着青奋的歉然,小玉的神情从充满期待的欢喜堕入了无尽的凄凉,看她那摇摇欲坠的模样,似乎随时都会伤势复发就此一倒不起。
“我有大事要做,不能滞留!”青奋硬起心肠说道。
“我等你!”小玉想都不想地说。
“我要去五百年!”
“那我就等你五百年!”
“……”
“……”
“那我们就五百年后再见吧!”扔下最后一句话,青奋好像忘了水岱等随时会搜山搜下来,头也不回的转出了迷崖,转瞬间身影消失在了小玉的视野中。
“我要等他五百年!”小玉转过头,对着马桑娘淡然而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匆匆忽,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江陵宝藏的秘密终于还是被揭开,汪啸风聪明多智首先识破了剑诀、剑谱和剑法之间的奥秘,正欲背师独吞结果被老谋深算的梁大夫不动声色的铲除。再接着梁大夫想起前议,单身夜盗凌小姐的墓欲得到完整剑诀,又被凌知府手下三十多名高手围攻而死,却宁死也不吐露自己得到的秘密。然后一夜间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了江陵城南有大宝藏的事实,无数黑白两道的人蜂拥而至,牵扯出无数陈年旧怨,荆州地界上无有一日不见腥风血雨。更有传闻九州龙气动荡,皇朝第一大派武当派下仙人亲临荆州,找寻动荡之源。一时间风雨飘摇江湖多事。
比起大宝藏的滔天大浪,水笙二次遭擒的事在江湖上就如投下一颗小石头,声响都没闻到便被掩盖了过去。只有水岱因为女儿遭擒和大弟子背叛两件事击倒在床,眼看命不久矣,水家基业反而现在由狄云支撑,隐有摇摇欲坠之感。
青奋没有去寻宝藏,虽然他也许是现在最有能力安然取得宝藏的人。这十三个月的历练,真正的宝藏已经被种进了心底深处的土壤里,等待着破土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记录了自己一年岁月恩怨情仇的江湖,青奋转身走进节点的密林。
英雄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