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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李元度的青字营、林文察的明字营、朱洪章的卫字营,还有一个是程学启的忠字营作为总预备队,等候山头信炮响过之后,会同和ūn的部队,从隐藏之地冲出来,一举全歼联军。
曾国藩千算万算,漏了两条,第一他没有想到格兰特如此稳妥,迟迟不肯将全部军力都投入进来,以致时间上一拖再拖;第二他没有想到,曾国荃的浦字营居然垮得这么快,而且还连累得弟弟也受了重伤?
赛尚阿名为统兵大臣,实际上在军中的威望不及曾国藩远甚,看他双目微阖,脸颊ōu动,话都不敢多说,在一旁和奕山垂手肃立,竟似是比亲兵的站姿更加拘谨有礼。
曾国藩强自忍耐着,半天的时间抬眼看过去,联军的士兵已经全数投入了战场,再无虞会有旁的岔子出现,这才向长瑞点点头:“点燃信炮吧”
“喳”长瑞大声答应着,回身吩咐:“点炮”
一道火光冲上天空,炸出了一朵灿烂的云霞,在联军侧翼隐藏着的四营兵士早就等得心急火燎了,好容易看信炮点燃,兵士们抄起快枪,怒吼一声,突然出现在了联军侧翼,向兀自发愣的印度军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格兰特呆了片刻,心中大叫糟糕自己又一次落入清军的陷阱里了。印度军队只是一个接触,就给清军杀得不成样子,连带着的英军和法军,也全然给溃散下来的印度军队裹挟着,冲散了队形,便知道大事去矣
随在新军身后进攻的,是和ūn带领的一万三千余绿营兵士,虽然这些人各方面都及不过新军,不过胜在人多势众,呼喝着冲锋而至,倒是极有威势。
突然加入战团的这六千余生力军,再有其后蜂拥而至的一万余清军的冲击,立刻拖垮了本来就已经心惊胆战,两天来惶惶不可终日的印度军士的勇气,口中胡的用母语喊着听不懂的语言,一窝蜂般的四散奔逃
恐慌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英法联军也开始放缓脚步,转头看去,眼帘中,是铺天盖地涌出的清军士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便是英军士兵再有钢铁般的神经,在这友军裹挟之下,队形开始进而演变成了总体的溃败。
“命人告诉鲍超,带着霆字营的兵士退出战斗,到旁边休整,同时命令李元度、林文察和程学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联军所部统统留在安山湖边”
“喳”戈什哈轰然应诺,转身下去传令。
清军狗撵鸭子一般,兜尾猛追,联军已经完全失却了方向感,慌不择路之下,居然有不少人逃到了安山湖已经结冰的湖面上,等到暂时脱离接触,回头一望,清军居然站在岸边未作进攻?
额尔金胡的擦了把头上的汗水,转眼望望自己身边的兵士,英法印三国的士兵都有,总人数大约是在三四千人上下,“怎么了?中国人怎么不攻击了?”再找格兰特,却不知道给冲到哪里去了?
“爵士阁下?”
额尔金不通兵士,不过这时候也由不得他了,只好暂行调度管理之权,“各部队主官,整理队伍,准备再战”
英法的部队纪律相当严明,印度军队则是服从惯了的,士兵就着冰面或蹲或站,整理自己随身的弹预备着等清军攻击过来的时候,再与对方展开一场正式的搏斗。
对面的清军形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包围圈,圈外可以听到风中传来的阵阵呼喝,不用问,是中国军队在围剿那些与大部队脱离、形单影孤的敌人了。
等了有半个时辰的时光,外围的枪声明显的寥落下去,额尔金知道,这一次随自己出征的将士,除了现在身边尚有的这四千余人之外,其他的或被被杀,或者做了清军的俘虏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包围的清军分开道路,后面有炮兵推着己方以及缴获的英军的山地炮出现的山坡上,步兵开始缓慢的后撤,炮兵上前,装填炮弹,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爵士先生……”开战之前和格兰特将军打过jiā道的那个中国士兵又出现的不远处,带着通译缓步到了近前:“我想有必要提醒您,您和您的部队所站立的位置,是在一片已经结冰的湖面上只要我军开炮,炸开冰面,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只怕爵士阁下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也已经太晚了。”
翻译的话顺着寒风飘过来,联军这时候才定下神来,打量自己立足之地,可不是吗?用脚扫开湖面上的积雪,下面lù出的,是青黑è的冰面,根本不是陆地有士兵不死心,用步枪的枪刺狠命的冰面上戳了几下,近二尺厚的冰层下面,是刺骨冰寒的湖水。
这样的地方,正如中国人说的,根本无需进攻,掉转炮口打过来,轰开冰面,这数千人就都要喂了湖中的鱼虾一瞬间,联军兵士的脸è如地上的雪一般的惨白,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额尔金,“爵士阁下?”
额尔金正在犹豫,刘铭传又再说话了:“爵士先生,格兰特先生已经为我军俘虏,为了表示我大清的诚意,我方会派人将将军阁下送过去,请您和将军阁下为您身边的战士和军中同袍着想的角度,审时度势,顺应天命”
这倒是联军没有想到的,果然,刘铭传退开几步,由两名中国兵士押着格兰特将军上了冰面,松开手臂,向他摆手,示意他自去。
格兰特满身泥土、雪沫,头发上、脸上、手上更是一片污泥,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给清军捉到的,狼狈到了极点,慢慢的迈动双uǐ,沿着冰面到了额尔金等人的身前,“爵士阁下,我们输了。”
“将军,也不必如此难过……”额尔金劝无可劝,叹息一声,“您是一军之长,现在这等情形之下,您可要拿出一个办法来啊。”
“我?”格兰特黯然低头,不愿意让众人看见泪水落下,自己本来还以为能够像义律那样,在异国的土地上建立功勋,殊不知,自己能够为人记住的,大约也只有在投降文件上签署下的自己的名字吧?
“请转告中国大宪大人,就说我,大英帝国远征军统帅,詹姆斯.赫伯.格兰特中将,向贵国政fǔ投降。并希望贵国能够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保证我以及我的僚属的人身安全。”
“请您放心,将军阁下,我朝皇帝陛下有谕:两国jiā战,无所不用其极,一旦战事终结,我方愿尽到一切责任,保护贵国士兵、官长的人身及ī有财产的不受侵犯。”刘铭传心中这份得意就不用提了连续两次,劝降英国海陆军队归降朝廷,这份荣耀,便是一军统帅的赛大人,也是不曾尝到过的吧?
达成了初步的投降协议,李元度、林文察带着兵士越过冰面,其中有两个人还搬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到了英军阵地前,先派人收缴了对方的武装,行事之间到了规规矩矩,没有半点打骂、**的动作,至于各人的ī人财物,也一并被收缴了上去,由两个男子一边收拢,一边快速登记。
格兰特立刻追问:“先生,按照我们刚才说过的……”
“请您放心,所有我物品在经过检查,属于兵士各人所有的之后,会逐一返还,绝不会缺少任何一件的。”
此时也容不得额尔金多说旁的,在清军李元度等人的带领下,步上岸边,到清军大营请降。
照例是暂时把联军将领与兵士分开来安置,清军一边开始清理战场,英军一路奔袭,沿途丢弃的辎重、武器不计其数,这些也不必细表,等到僧格林沁的马队赶上来的时候,只引来了友军的一番哄笑:“来晚喽要是等你们到来,只怕英国人早就跑得没影儿啦快回去吧,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啦”
听着新军和和ūn的绿营兵口中的讥讽之词,僧格林沁心中恼怒,又无可奈何,只好翻身下马,到帐中与赛尚阿等人相见,“僧王,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
“汀公为国建立不朽勋业,着实令人可钦可佩”僧格林沁和赛尚阿同为古贵戚,彼此的ījiā甚好:“等日后回京献俘,皇上定有嘉赏,容老夫在此先恭贺一番”
“不敢。这都是皇上谆谆训诲、指授方略,我等方有今日奏凯之声。若说功劳嘛,自然是皇上为第一大功。”
“自然,自然。”僧格林沁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道我军伤亡数字如何?”
“阵亡的有三千三五百人之多,受伤的也在两千人上下。”赛尚阿叹了口气,“就连曾沅浦,也身中一枪,到现在还未曾醒来哩”
“可是曾涤生的九弟?”
“便是此子。”赛尚阿点头答说:“不但这样,他所统带的浦字营的兵士是临战之际,第一个出现溃逃军士的。……”长长地叹息一声,他接着说道:“军法无情啊”
“那,曾国藩呢?”
“到帐中探望兄弟去了。”
说话间,有帐外的戈什哈挑起帘,曾国藩低垂着头进到里面,抬头才看见僧格林沁,赶忙跪倒行礼:“给王爷请安。”
僧格林沁把他扶了起来,“不敢,涤生兄,快点起来。”紧接着问道:“沅浦老弟的伤情怎么样了?”
“医官说并无大碍,九弟身子结实,只要静养几日,就可以了。”
僧格林沁默然良久,本想说几句话劝劝他,却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想想也真是替他难过。新军正式亮相,偏就是自己的弟弟管束不力,身犯军法。若是杀了,心中不忍;不杀,又如何服众?他做这个军中主将的,真是面临天下第一大尴尬境遇
赛尚阿有意岔开话题,口中说道,“来人,到帐中去看看,折子可拟好了吗?若是好了,赶快派折差送往京中。”
曾国藩忽然伸手一拦,“王爷、汀公,请稍带片刻,待我代九弟起草谢罪折并请求回避折之后,容折差一道恭呈御前,可好?”
“涤生老弟,此事……”赛尚阿有心接纳曾国藩,故意说道:“此事虽有沅浦失于管束之责,但兵危战凶,兵士有所瞻顾,也是可以接受的。况且说,不也没有引起太糟的结果吗?”
“汀公苦心回护,国藩岂有不知,只是军法如山,又岂可为了曾国荃是我的血亲兄弟,而有所偏袒?”他说:“今日开了这样的恶例,日后军中再有如斯情事,是管还是不管?”
赛尚阿还待再说,奕山在一边ā话道:“汀公,涤生兄所言大是。我等做臣子的,总要jīng白一心,上英主。想来皇上圣明烛照,更且仁厚待下,此事,还是留待圣裁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