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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格的一声笑了出来,华院长也很开心,问她,你笑什么?也许他们把我的忧伤当作开心的茶,我越忧伤,这茶喝着就越香,而且可以不断的续水,一泡再泡。
韩佳颖不禁捂住了嘴,轻声说,这世道,连疯子都要当小三了。
华院长正在喝茶,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大笑,笑得茶全喷在办公桌上,一叠放在桌上的文件全湿了。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所以并不跟着笑,只是冷冷的看着二人,看他们像耍猴儿似的表演。他们表演得卖力,而观众却无感,一点不给面子。
华院长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对笑得合不拢嘴的韩佳颖说,别只是笑,还不帮我来收拾一下,韩佳颖于是拿了一块布,边笑着,边去给他抹桌子。华院长说,真不知道这何方到底有啥魅力,这么多美女被他迷得颠三倒四。
韩佳颖说,长得帅呗,又有才,家里也有钱呢。
华院长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话语,韩佳颖不自在了,嗔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呢?华院长问。
喜欢――才怪!韩佳颖说着,又是格格一笑。她自以为这话幽默,其实却是无比虚伪,我偏揭穿她,说,不喜欢才怪。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韩佳颖大怒,说,你算哪根葱,要你说话?一个神经病居然对我说三道四,这世道真太可笑了。
我说,一个被强奸的人,却顺势做了强奸者的情人,才可笑呢!
韩佳颖勃然大怒,连华院长也变了脸色,见办公室主任闻声进来,不禁大发雷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一个疯子也让她进我的办公室来纠缠不休?还不赶快叫保安来把她弄走。办公室主任忙答应了,过他那边打电话。
其实有什么好恼怒的呢?虽然刺着了他们的痛处,揭了他们的伤疤,但这个故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许就像掩耳盗铃的人,明明全世界都听到了铃响,他自己却以为没有人听得见呢。
据说当初韩佳颖只是何方手底下的一个小护士,长得漂亮清纯,笑起来眉毛像两弯新月,煞是可爱。其实何方已经结婚,但韩佳颖少女初怀春,一个芳心可可,全部倾注在何方身上,何方的帅气胜过明星,博学多才,高大壮健,为人本分正直,原是女人心中仰慕的对象,韩佳颖近水楼台,难免日久生情,本也正常,可惜她太漂亮了,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华院长念兹在兹,只想把她弄到手,有一次借口陪领导,叫她去喝酒,然后叫人轮番敬她,把她灌醉了,可惜何方也在场,硬是不同意让她开房休息,把她背回了家,做了一个保护她的大哥哥,尽心尽责的护花使者。韩佳颖本来就一份芳心可可,这一来更爱何方了,无奈何方只把她当小妹妹,就像木头人似的不懂她的柔情,最后,终于被华院长逮着机会,把她弄到了手。当时她哭得伤心,像梨花被雨揉碎了,在风中吹落飘零,何方的肩膀也湿了一大片,问她怎么了,她却沉默不语,最后什么也没说。但不久后,她便升了护士长,从此与何方有了生分,不像原来跟屁虫似的,亲密无间,没过几个月,她又调到行政当护理部主任,两人不再同科室了,越发疏远,似乎连朋友都不是了。何方也不在意,只是后来纷纷传言她做了院长的情人,未免唏嘘感叹,心中不是滋味,后来更有传言,说她是先被强奸的,强奸后,没有告他,反顺势做了他的情人。有人说起来的时候,对她深表同情,觉得她懦弱愚蠢却也可怜,有些人却充满了鄙视,用的词语是:顺水推舟。何方只觉得荒诞,他选择不相信,无论说她是院长的情人也好,说她被强奸也好,他都觉得是别人嫉妒她高升而编造出来的,这世界看不得别人好的人本就太多,小韩年纪轻轻,就当了总护士长,不知有多少人嫉恨呢。所以他也没有去问过她,不是他觉得两人关系疏远了,他没有资格过问她的事情,而是觉得,两人曾经是心心相映的好友,兄妹,如果他去问她,那是对她的亵渎,是不相信她,他是她曾经最信任的兄长,如果都去相信那些流言蜚语,那还有谁能相信她呢?
而我现在却当她面把这事说了出来,我发现自己恶毒起来也未遑多让。但我没想到韩佳颖的脸皮已经修炼到如城墙般厚了,话一出口,还本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份了,即使别人无耻,但也未必不是可怜人,何必揭人伤疤呢?所谓骂人不骂短,当着和尚不说秃驴,当着矮人不说矮话。谁知她居然毫无羞耻之心,而是反唇相讥,冷笑说,姚远,想不到你还记着呢?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我有些愕然,不知她指的是什么,随口问,忘记什么?
忘记你的伤心事呀。就是你说的,被人强奸,却反而做了别人的情人,这不正是你的伤心史吗?所谓打人不打脸,我们当着你的面,也不好意思提起,不过你自己说出来了,那说明你已经正视现实,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纵然念念不忘,也终究不能从头再来!她的话里似乎充满同情,但神情却满是讥嘲。
我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那里飘着一朵白云,像是碧绿的湖水中飘着一团柳絮。如果此时电闪雷鸣,暴风骤雨,我的心情或者更切合,但这样碧空万里,我倒像被震住了似的反应不过来,我并不是因为愤怒,或者伤心,而是迷惑不解,被人强奸了反而顺势做了别人的情人,这样的故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听起来就像听一个传奇,看一部小说,这样的事情与我有什么相干呢?可偏偏当她说出这句话时,仿佛有电光石火在脑海里闪烁,我的记忆之闸又打开了一道门,一些伤心的往事顿时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因为潮水太急,而闸门太窄,它们往上冲涨之后便又回落下去,只留下一些白色的泡沫和丝丝水迹,我拼命想留住往事记忆的潮水,又害怕它太过清晰,直到几番潮起潮落,留在沙滩上的虽然是一片狼藉,却也无比清楚,我于是终于看到了我的伤口,就像一条死在沙滩上的鱼,瞪着大大的眼睛。